苏小鱼被林婉儿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垂下眼帘,但嘴角却轻轻弯起。
她悄悄抬眼看了看陆铠,发现他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眼神深邃,仿佛要将林婉儿说的每一个字都和她此刻的样子对应起来。
“也就是说,她真的……完全好了?可以正常活动?不会再有反复?”陆铠追问,每一个问题都掷地有声。
“从医学角度,是的。”林婉儿肯定道,“我已经批准她可以出院,进行适当的康复性活动。只要避免短期内再次进行极限强度的异能透支,循序渐进,她很快就能恢复到最佳状态,甚至……可能比以前更强。”
最后几个字,让陆铠一直紧绷的肩线,微不可察地松弛了一分。一股巨大的、如释重负的暖流,冲垮了他心底最后一道担忧的堤坝。他握着记录板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太好了。”他低声说,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林婉儿是个通透的人,见此情景,便笑着收起记录板:“你们聊,我还有其他病人要去看。小鱼,记住我跟你说的话,按时吃药,适度活动,有任何不舒服立刻告诉我。”
“知道了,谢谢林医生。”苏小鱼乖巧应道。
林婉儿离开,轻轻带上了房门。
病房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窗外斜照进来的、温暖而安静的阳光。
一时间,谁都没有先开口。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久别重逢后特有的安静,并不尴尬,反而充满了某种无需言语的默契与沉淀下来的思念。
陆铠将记录板轻轻放在床头柜上,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个距离,他能更清楚地看到她眼底细小的光彩,看到她长而微翘的睫毛,看到她放在白色被子上的、手指纤细却不再苍白无力的手。
“感觉怎么样?”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柔和了许多,带着长途奔波后未尽的沙哑,却不再冰冷。
“真的很好。”苏小鱼迎着他的目光,认真地回答,甚至轻轻动了动手指,一缕极其微弱但清晰可控的空间波动在她指尖悄然流转了一下,如同调皮的光点,随即消散,“你看,控制起来比以前感觉更……顺手了。虽然大的空间存取还有点费劲,但小的完全没问题。”
亲眼所见,远比任何报告都更具说服力。
陆铠点了点头,眼中最后一丝阴霾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欣慰与……珍视。
“东部……很危险吧?”苏小鱼轻声问,目光落在他下颌新生的、未来得及刮干净的胡茬上,落在他作战服领口一道不太显眼、但显然是新添的破损处,“你们……都平安回来了吗?”
陆铠沉默了一下。
平安?这个词在战场上是如此的奢侈。但他不想在这个时候,用那些血腥和牺牲来增添她的担忧。
“任务完成了。”他避重就轻,声音平稳,“东部‘深渊巢穴’被摧毁,那边的威胁暂时解除了。雷烈他们留下善后。”
苏小鱼何其敏锐,从他短暂的沉默和话语里的“暂时”、“善后”等词语,便能窥见那场战斗绝不轻松。
她没有追问细节,只是伸出手,轻轻地、试探性地覆在他放在床边的手背上。
他的手很大,骨节分明,掌心覆盖着厚厚的老茧,还有些细小的、新旧交错的伤痕。
她的手则小巧、微凉,但带着真实的体温和力量。
陆铠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反手,将她微凉的手完全握入自己温热的掌心。
那粗糙的触感包裹着柔软,奇异地抚平了他心中最后一丝焦躁。
“你回来了,真好。”苏小鱼低声说,这句话里包含了太多情绪——庆幸、安心、思念,还有劫后余生的淡淡唏嘘。
“嗯。”陆铠应了一声,握紧她的手。
千言万语,似乎都在这简单的交握中传递。
然而,温馨的时光总是短暂。
现实的压力如同窗外的阴云,再次沉沉压下。
陆铠看着她清澈的眼睛,知道接下来要说的话,会打破此刻难得的宁静。但他必须说。
“小鱼,”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凝重,“我很快……又要离开。”
苏小鱼的手指在他掌心轻轻蜷缩了一下,但她没有移开目光,只是安静地听着,等待下文。
“北境……遇到了新的、更麻烦的情况。”陆铠选择用她能理解的方式,简要讲述了从指挥部获得的情报——
敌人主力异常北调、冻原深处疑似存在关乎“主宰”根本目标的“方舟研究所”遗产、以及他们必须前去侦察、甚至可能要进行破坏或夺取任务的紧迫性。
他没有隐瞒危险,将冻原环境的极端恶劣、敌情的未知与强大、任务的极高风险,都清晰地告诉了她。
他知道,隐瞒只会让她在事后更加担忧。
“……这次任务,比东部更危险,情况更不明朗。”陆铠说完,看着她依旧平静的侧脸,心中涌起一阵尖锐的不舍与歉疚,“我只有七十二小时准备时间。接下来会非常忙,可能……顾不上来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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