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蝉鸣盛夏
第二十章:裂痕初现
林微的伤养了七日。
这七日里,宫中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冷宫废墟终于清理完毕,除了焦黑的砖石和未燃尽的木料,什么也没找到。贵太妃真的尸骨无存,连一片衣角都没留下,仿佛这个人从未存在过。
赵德安依旧下落不明。禁军搜遍了京城内外,甚至查了所有城门出入记录,都没有他的踪迹。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和贵妃的胎虽然保住了,但她的精神却垮了。整日躺在永和宫里,不见任何人,连皇帝去探望,她也只是默默流泪,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太医说,这是郁结于心,需长期调理。
但林微知道,和贵妃怕的不是病,是人心。那些突然出现的书信和玉佩,像一把刀,悬在她头顶,随时可能落下。
第七日清晨,林微的绷带终于拆了。伤口愈合得很好,只留下一道淡粉色的疤痕,像一条细小的蜈蚣,蜿蜒在手臂上。
“娘娘的肌肤白,这疤痕过些日子就看不出来了。”孙太医仔细检查后说道。
林微不在意疤痕。她在意的是,伤好了,就意味着她不能再躲在这永寿宫里了。该面对的事,总要面对。
“春桃,为本宫更衣。”她道,“本宫要去给皇上请安。”
更衣时,春桃轻声道:“娘娘,冯三娘回来了。”
“让她进来。”
冯三娘风尘仆仆地进来,脸上带着疲惫,眼中却闪着光:“娘娘,柳举人找到了。”
“在哪儿?”
“在通州的一家客栈里。”冯三娘压低声音,“他果然没回乡,而是在通州躲了起来。奴婢的人找到他时,他正打算乘船南下。”
“可问出什么?”
“问了,但他什么都不肯说。”冯三娘道,“只说自己是清白的,与和贵妃娘娘绝无私情。那些书信……他说是从前和贵妃入宫前,两人正常的诗文往来。”
诗文往来?林微蹙眉。若真是清清白白的诗文,和贵妃何必反应那么大?
“书信的内容呢?”
“奴婢抄录了几封。”冯三娘从怀中取出一叠纸,“大多是些诗词唱和,但有几句……颇为暧昧。”
林微接过细看。纸上字迹清秀,确实是女子的笔迹。内容多是吟风弄月,但其中一页写道:“夜夜思君不见君,唯有明月寄此心。”另一页则是:“此生无缘同白首,来世愿作比翼飞。”
这哪里是正常的诗文往来?分明是情诗!
“柳举人如何解释这些?”
“他说……那是年少轻狂时的戏作,当不得真。”冯三娘道,“但奴婢看他说话时眼神闪烁,分明是心虚。”
心虚是自然的。但光凭这几句诗,定不了和贵妃的罪。况且,这些信是如何落入他人手中的?又是谁,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扔进永和宫?
“柳举人现在何处?”
“奴婢把他安置在城西的一处宅子里,派人日夜看守。”冯三娘道,“娘娘要审他吗?”
林微沉吟片刻,摇头:“先不要打草惊蛇。本宫总觉得,这件事背后还有人。柳举人不过是个棋子,真正的下棋人,还没露面。”
“娘娘怀疑谁?”
林微没有回答。她走到书案前,提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名字:贵太妃、赵德安、陈锋、小穗、柳举人。这些人都与和贵妃的事有关,但除了贵太妃已死,其他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被抓的被抓。
太干净了。干净得像有人刻意打扫过现场。
“赵德安可有消息?”她问。
“还是没有。”冯三娘摇头,“但奴婢查到一件事——赵德安失踪前三天,曾去过大理寺的监牢。”
大理寺?林微心头一跳:“他去见谁?”
“见了一个死囚,叫王四。”冯三娘道,“这王四是京城的地痞,因杀人被判了秋后问斩。赵德安以‘询问宫中失窃案’为由去见的他,两人密谈了一刻钟。”
宫中失窃案?林微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失窃案需要内务府副总管亲自去大理寺问囚犯的。
“王四现在何处?”
“还在大理寺牢里。”冯三娘道,“奴婢已经打点过了,随时可以去见他。”
“备轿。”林微起身,“本宫要去大理寺。”
“娘娘,您的伤……”
“无妨。”
大理寺监牢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血腥气。林微戴着帷帽,由冯三娘搀扶着,走在昏暗的甬道里。两旁是铁栅牢房,关押的囚犯看见有人来,有的麻木不仁,有的嘶声叫喊,形同鬼魅。
王四被关在最深处的一间牢房。他四十上下,满脸横肉,眼神凶悍,身上带着一股亡命之徒的戾气。见到林微,他啐了一口:“又来一个?老子该说的都说了,要杀要剐随便!”
“本宫不是来审你的。”林微淡淡道,“本宫是来跟你做笔交易。”
王四斜眼看她:“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跟老子交易?”
冯三娘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这是皇贵妃娘娘。你说话放尊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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