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上……指的是淮河一带。那里民风剽悍,多草莽豪杰,亦有不少因官府压迫或天灾人祸而落草的百姓。”宇文玺沉吟道,“‘通南北’……难道是指打通从江南到中原的某种秘密通道?或者……是收买淮河一带的地方势力,为其所用?”
“若是收买地方势力,五万两虽然不少,但若想收买足够影响大局的‘义士’,恐怕还不够。”林微分析道,“臣妾猜想,这‘酬’字,或许不是事前收买,而是事后酬谢。这些‘淮上义士’,可能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在暗中为莫问天、沈家做事了,比如……护送人员、转运物资,甚至传递消息。这五万两,是某次重大行动后的酬劳。”
这个推测让宇文玺心中一亮。如果淮河一带早就有莫问天布下的暗桩,那他们对江北地形、水文、乃至地方官员、驻军情况,必然了如指掌。这也解释了为何叛军北上如此迅速,对徐州一带的进攻如此精准有效——他们很可能有熟悉当地情况的内应或向导!
“淮上……”宇文玺的手指划过地图上淮河沿线,“这里势力盘根错节,山贼水匪、地方豪强、甚至一些卫所军官,都可能被渗透。若真如此,徐州守军面对的,就不仅仅是正面之敌了。”
他立刻提笔,飞快地写下一道密旨:“八百里加急,送给赵德昌和陆铮。提醒他们严防内部奸细,注意淮河方向可能出现的奇兵或袭扰。同时,允许他们必要时,联络淮安、凤阳等地尚在朝廷手中的驻军,许以重赏,清剿境内可疑匪患,稳定后方!”
密旨刚刚封好送出,殿外又有急促脚步声传来。这次来的是暗卫司副统领,他脸色极为难看,手中捧着一个沾着泥污的油布包。
“皇上!出事了!我们派去监视醉仙楼的一个暗哨,在城外乱葬岗附近……被发现了尸体!在他身上找到了这个!”副统领跪下,将油布包呈上。
油布包被打开,里面是一封已经译码出来的密信,以及……一块赤金令牌。令牌样式古朴,正面刻着一个“萧”字,背面是莲花剑纹!
前朝萧氏的令牌!
宇文玺拿起密信,迅速扫过。信是用一种他未曾见过的密文写的,但暗卫司显然已经破译,旁边有朱笔译注:
“京中惊变,棋局已动。‘观棋者’病,乃天赐良机。速令‘潜蛟’按第二策行事,务必于月晦之前,打通北道,接应‘真龙’。江南事,自有‘翻江’料理。切切。”
短短数语,却包含了巨大信息量!
“观棋者”——指的恐怕就是称病不朝的皇帝宇文玺。
“潜蛟”——显然是一个代号,指代某个重要人物或一股潜伏势力。
“第二策”、“打通北道”、“接应‘真龙’”——这分明是在策划一次重大的接应或转移行动!“真龙”会是谁?莫问天本人?还是他们准备拥立的傀儡?
“翻江”——应该就是指正在徐州作战的“翻江龙”。
而最让宇文玺心惊的是,这密信的落款处,虽然没有名字,却画了一个小小的、极其精致的八卦图案——乾上坤下,否卦。否卦,象征天地不交,闭塞不通,君子以俭德辟难。这像是某种个人标记,或者……组织的暗号。
“这令牌和密信,是在哪里发现的?”宇文玺声音冰冷。
“回皇上,是在那暗哨紧握的手心里发现的。他……他死前似乎经过激烈搏斗,身上多处伤口,但致命伤在背后,是被人从后面用匕首刺入心脏。发现尸体的地方靠近乱葬岗的密道出口,周围有不止一人的新鲜足迹,但雨后泥泞,难以辨认去向。”副统领回道,“现场还发现了一支女子用的银簪,款式普通,但簪头刻着一个小小的‘羽’字。”
羽?翠羽的羽?!
宇文玺和林微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贤妃的大宫女翠羽的簪子,出现在了暗哨被杀、藏有前朝密信的现场!
“贤妃……”宇文玺缓缓吐出这两个字,眼中风暴凝聚。他之前虽然怀疑,但总还存着一丝侥幸,毕竟贤妃出身清流,父亲是户部侍郎,本人也素以温婉贤淑着称。可如今,证据似乎越来越指向她!
“皇上,此事还需谨慎。”林微虽也心惊,但仍保持着冷静,“一支刻着‘羽’字的簪子,并不能直接证明就是翠羽的,更不能证明与贤妃有关。或许是有人故意栽赃,扰乱视线。而且,贤妃若真是‘潜蛟’,她的父亲陈明远又扮演什么角色?父女同谋?还是女儿被胁迫利用,父亲并不知情?”
宇文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林微说得对,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对手狡猾如狐,狠辣如狼,稍有不慎,就会掉入陷阱。
“将银簪秘密交给冯三娘,让她想办法确认是否真是翠羽之物,但绝不能惊动贤妃。”宇文玺下令,“同时,加派人手,不仅要盯紧醉仙楼、陈府,乱葬岗密道出口附近也要布控。既然他们用这条道,就一定会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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