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虚真人道心破碎,在弟子搀扶下呕血离去的身影,如同一幅绝望的画卷,深深地烙印在了所有知情者的心中。这消息虽被天一阁极力封锁,但对于早已将目光聚焦于此的陈氏世家,以及那些与隐世圈层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其他古老家族而言,无异于一场无声的海啸。
陈家大宅,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
陈景林坐在主位,下方是几位核心族老,包括刚刚结束短暂闭关、气息似乎更为内敛深沉的陈玄风。赵乾等当日亲身经历者也在侧位旁听,个个面色发白,眼神中残留着惊惧。
“……天一阁清虚真人,亲自前往,以百年修为凝聚的‘天一罡气’护体,被那位……壮汉前辈,一拳……仅一拳,罡气破碎,真人道心受损,当场呕血!”负责情报的族人声音干涩地汇报着,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压得众人喘不过气。
殿内死寂。
落针可闻。
陈玄风缓缓闭上双眼,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了然与苦涩。他虽闭关体悟“水德”,修为略有精进,但自问与清虚真人这等触摸到炼气化神瓶颈的修道者相比,仍有差距。连清虚真人都扛不住对方轻描淡写的一拳,自己当日若真的动手,下场只会更惨。
“一拳破罡……道心破碎……”一位族老喃喃重复,声音颤抖,“这……这已是仙神手段!非我辈凡人所能揣度!”
“我之前还心存侥幸,以为师爷和震岳公或许是中了什么幻术,或是对方用了取巧之法……”赵乾脸色惨白,冷汗涔涔而下,“如今看来……是我们坐井观天,不知天高地厚!”
陈景林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沉声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当日震岳伯归来便言‘吾道尽矣’,我尚不能完全体会其中绝望,今日方知……那并非虚言。”
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传我令!自今日起,凡我陈氏族人,不得以任何理由、任何形式,接近、探查、议论那栋别墅及其中居住之人!违令者,视为背叛家族,立即废除武功,逐出家门!此令录入族规,世代遵循!”
“是!”众人凛然应声,无一人敢有异议。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小心思都是自取灭亡。
“另外,”陈景林补充道,“动用一切关系,尽量封锁消息,绝不能让此事进一步扩散,引来更多不必要的关注,以免……殃及池鱼。”
他心中充满无力感。陈家,在世俗和古武界也算是一方豪强,但在那等存在面前,却连保持沉默、祈求不被注意都显得如此战战兢兢。这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差距的、最原始的恐惧。
然而,恐惧的涟漪,一旦荡开,便难以遏制。
与陈家交好,或有姻亲关系的其他几个古武世家,如**擅长腿法的风家、精于暗器的唐家**等,陆续通过各自的渠道,隐约得知了陈家接连吃瘪,甚至连传说中的天一阁阁主都铩羽而归、身受重创的消息。
起初是震惊与不信,但随着更多细节(尽管模糊)的拼凑,那份不信逐渐化为惊疑,最终变成了与陈家同等的、深沉的恐惧。
风家家主亲自致电陈景林,旁敲侧击。
“景林兄,听闻贵府近日……有些麻烦?若有需要,风家愿尽绵薄之力。”话语客气,却带着试探。
陈景林在电话那头苦笑:“多谢风兄好意。并非麻烦,而是……仙缘未至,强求无益。此事已了,风兄不必挂心,更切勿……好奇。”
他语焉不详,但那沉重的语气和“仙缘”、“切勿好奇”等字眼,足以让风家家主浮想联翩,背后沁出冷汗。连陈玄风和清虚真人都栽了,他风家上去,恐怕连让人家活动筋骨都做不到!
唐家那边更是直接,一位与陈家有旧的族老悄悄来访,见面便问:“景林,跟老哥交个底,那地方……到底住了些什么?真是……上面下来的?”他指了指天空,意思不言而喻。
陈景林摇头叹息,只说了八个字:“深不可测,敬而远之。”
这八个字,伴随着清虚真人吐血、陈震岳道心破碎的模糊传闻,如同病毒般在顶尖的古武世家和小部分隐世圈层中悄然传播开来。
恐惧,源于未知,更源于已知的、无法抗衡的力量。
这些平日里在各自领域叱咤风云、拥有着常人难以想象资源和力量的家族,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身渺小。他们引以为傲的传承、苦修数十年的内力、精妙的招式,在那等存在面前,仿佛成了孩童挥舞的木棍,可笑又可怜。
一时间,所有相关的世家都默契地选择了同一种策略——**沉默与隔绝**。
严厉约束子弟,绝不靠近那个城市,绝不打听任何相关消息,甚至在一些公开场合,都尽量避免提及“隐世”、“高人”等词汇,生怕一不小心引来那无形的目光。
一种诡异的平静,在华夏大地的某些特殊圈层中弥漫开来。但这平静之下,是暗流涌动的恐惧与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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