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带着硝烟和臭氧的混合气味,吹过太平洋上空。百里外的规则壁垒边缘,几道身影悬停,沉默得像几尊凝固的雕像。
通天最先开口。他收起诛仙四剑,剑光收敛入鞘时发出疲惫的嗡鸣。他盯着远处那团混沌光晕,声音沙哑:“我们就这样看着?”
“你有更好的办法?” 反问,玉清仙光在他身周缓缓流转,修复刚才镇压通天冲击时消耗的本源,“强行突破会加速他消耗。你冲动了。”
“我冲动?”通天猛地转头,眼中青色火焰跳动,“我他妈眼睁睁看着兄弟把自己烧成一块门板!你让我冷静?! ,你那一套‘顺天应命’的说辞,现在拿出来试试?”
“此非天命。”太上老君骑牛而来,拂尘轻摆,驱散周遭紊乱的空间波纹,“林凡所为,是‘截取一线生机’。他以自身为代价,截取了此界喘息之机。此乃……大义。”
“大义?”通天冷笑,“用我兄弟的命换来的大义?我截教截的是生机,不是拿自己人去填坑!”
“没人让他填坑。”女娲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是他自己选择。林凡……那孩子比我们想象的更固执。”
她望向光团,造化金瞳穿透层层混沌气流,看见内部结构——那已非血肉之躯,而是由亿万细密符文编织的、半凝固的规则框架。框架中心,一点微弱的人性光点如同风中残烛,在规则的挤压下明灭不定。
“以身合道,以神定规。”太上抚须长叹,“林小友此刻,已非纯粹生灵,亦非天道。他介于其间,自我定义了一套‘活规则’。这套规则以他意志为基,混沌珠本源为墨,将自身化作过滤器与缓冲带。所有来自虚空的恶意与冲击,都需先经他这道关卡。”
他指向那些连接光团与全球裂缝的暗红色能量流:“看。每一道能量流进入他体内,都会经历‘净化’与‘重塑’。污秽法则被剥离,混乱意念被碾碎,只留下相对纯粹的能量本质,再沿着符文锁链反向输送,维持封印稳定。”
“像心脏。”女娲轻声说,“他成了此界与虚空之间的……活体心脏。脏血从虚空涌来,经过他净化,变成相对干净的血液泵回血管,维持身体不崩溃。”
“但心脏会累。”共工轰隆一声从海底冲出,浑身巫血蒸腾,焦黑伤口还未愈合。他悬在半空,巨拳紧握,“老子刚清理完太平洋战区残留的臭鱼烂虾!现在告诉我林凡在当什么狗屁过滤器?他一个人扛着所有裂缝的压力?!”
“是。” 点头,“所以他才能让裂缝停止扩张,让魔物不再涌出。代价是……他承受了所有裂缝背后的恶意总和。”
共工沉默了。他握拳的手微微颤抖,指甲嵌入掌心,巫血滴落海面,燃起蓝色火焰。
“那现在怎么办?”共工声音低沉,“总不能让他一直扛着。凡人烧柴火,烧光了就剩灰。他烧自己,能烧多久?”
“他在消耗存在本质。”女娲闭目,一滴金色泪水滑落,“我能感知到,那团光晕内部,‘林凡’这个概念正在被规则同化。每一次能量净化,每一次规则运转,都会抹去他一丝‘人性’。他现在……就像站在两个世界磨盘中间的豆子,每时每刻都在被碾磨。碾掉的是他的记忆、情感、自我认知……最终,会碾成纯粹的、无意识的规则工具。”
海面骤然炸开!
共工一拳轰爆下方千米海域!巨浪冲天而起,又被圣人威压强行压回!
“找办法!”共工低吼,眼中血丝密布,“你们这些圣人不是会算天算地吗?!算啊!算个办法出来!把他拉回来!或者……至少替他分担点!”
“规则是他以自身本源定义。” 摇头,语气凝重,“除非他自愿解除,或者力竭崩溃,否则外力难以介入。强行打破规则壁垒,就像撕开血管上刚凝固的血痂——不仅他会遭受反噬,所有被他‘定’住的裂缝也会瞬间反弹爆发。届时涌入的异界能量将比之前狂暴十倍,此界……撑不过三刻钟。”
“那就让他自愿解除!”通天咬牙,“我去跟他谈!”
“你刚才谈过了。”太上平静道,“他拒绝。且理由充分——当前状态是最优解。从理性角度,确实如此。牺牲一人,换取此界数十亿生灵存活机会,换取我们研究永久解决方案的时间窗口。这选择……冷酷,但正确。”
“去他妈的正确!”通天暴怒,“我截教当年覆灭,就是因为太讲‘正确’!该护的人没护住,该截的生机没截到!现在又来这一套?!我告诉你们,今天林凡要是没了,我就……”
“你就怎样?”太上打断他,“打碎规则壁垒,拉着他一起死,再拖着半个地球陪葬?”
通天僵住。
诛仙四剑在他背后嗡嗡震颤,剑意翻腾却无处发泄。
“我等皆为圣人。”太上环视众人,“当知取舍,当明轻重。林凡以命换来的喘息之机,不可辜负。当务之急,是趁他撑住的这段时间,尽快找出替代方案,或是……强化他的‘人性锚点’,延缓规则同化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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