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屋内,时间仿佛凝固了。
那几枚被踩得扭曲变形、几乎嵌在一起的铜钱,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劈在每一个人的心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荒谬绝伦的诡异感。
一个四岁的小女娃,轻轻一脚,踩扁了坚硬的铜钱?
苏老大张着嘴,眼睛瞪得像铜铃,看看地上的铜钱,又看看那个低着头、肩膀还在微微耸动的小不点,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苏老太那刻薄的咒骂卡在喉咙里,化作一声怪异的抽气。连一直沉着脸扮深沉的苏老汉,那耷拉的眼皮都撑开了,浑浊的眼珠里满是惊疑不定。
苏知娴是最快反应过来的。她心中巨震,瞬间明白了苏语棠的意图——这是警告!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震慑这群欺软怕硬的极品!
她立刻配合地露出惊恐的表情,一把将还在“发愣”的苏语棠拉进怀里,声音带着“慌乱”:“小草!你……你的脚没事吧?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大劲儿!” 她一边说,一边暗暗掐了苏语棠一下,示意她继续演。
苏语棠顺势把脸埋在苏知娴怀里,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和“后怕”:“娘……小草不是故意的……那钱钱硌到我的脚了……它……它怎么扁了呀?小草害怕……”
这带着哭腔的“童言稚语”,更是坐实了刚才那诡异一幕的真实性。苏家老宅的人看着苏语棠那小小的身板,再看着地上那团扭曲的铜钱,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爬了上来。
这丫头……邪门!太邪门了!
苏老太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但色厉内荏的本质暴露无遗,她指着苏语棠,尖声道:“妖……妖怪!这丫头是妖怪!”
“妖怪?” 埋在苏知娴怀里的苏语棠,猛地抬起了头。
这一次,她脸上没有了害怕,没有了泪水,只有一种冰冷的、与年龄极端不符的嘲讽和锐利。她轻轻挣开苏知娴的怀抱,向前迈了一小步。就是这一小步,让苏家老宅的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苏语棠双手叉腰(这个动作由四岁女娃做出来,本该滑稽,此刻却带着一种莫名的气势),仰着小脸,用那清脆却如同冰珠落玉盘的声音,开始了她的表演:
“爷,奶,大伯,你们说我是妖怪?”
她歪着头,眼神如同小刀子一样刮过苏老太刻薄的脸:
“那我问问你们!是谁在我爹尸骨未寒的时候,就抢走抚恤金,把我们孤儿寡母赶到这破屋子等死?”
“是谁三天两头来抢我们最后一口粮食,恨不得我们饿死冻死,好占了这破屋和那几分薄田?”
“是谁刚才动手推我大哥?他才十二岁!你们也下得去手!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她语速不快,但字字清晰,句句诛心,逻辑清晰得根本不像个孩子,将苏家老宅那层虚伪的遮羞布扯得粉碎!
“你们口口声声说我们吃独食,不孝顺?” 苏语棠冷笑一声,那笑声让苏老太打了个寒颤,“我娘病得快死了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我们饿得挖野菜充饥的时候,你们家的粮食喂了狗吗?现在闻着点肉香,就像闻到屎的苍蝇一样扑过来!到底是谁不要脸?是谁黑了心肝?”
苏老大被骂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尤其是被一个四岁丫头指着鼻子骂,更是恼羞成怒,想上前,但目光触及地上那团铜钱,脚步又像钉住了一样。他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你个小丫头片子胡说什么!”
“我胡说?” 苏语棠目光转向他,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大伯,你腰里那串新钱,是哪里来的?不会也是‘省’给我们,然后不小心又‘省’回你自己腰包里了吧?”
苏老大下意识捂住了腰间,脸色一变。
苏语棠根本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小嘴像机关枪一样继续输出:
“爷,您是一家之主,您摸着良心说说,我爹是不是您亲儿子?您纵容奶奶和大伯这么欺负我们,晚上睡得着觉吗?就不怕我爹半夜回来找您问问?”
苏老汉被她问得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拐棍都有些握不稳。
苏语棠越说越气,想到明远被推倒在地,想到这些天担惊受怕的孩子们,想到自己和知娴穿越来的艰难,一股邪火直冲脑门。她骂得投入,情绪激动之下,体内那股力量再次有些躁动不安。她无意识地跺了跺小脚,想要强调自己的愤怒。
“咔嚓——”
一声轻微的、但在此刻寂静的环境中格外清晰的碎裂声,从她脚下传来。
众人下意识看去。
只见苏语棠脚下踩着的那块原本就有些松动的青砖……竟然被她这随意一跺脚,生生踩裂成了好几块! 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
苏语棠:“……” (内心:糟!又没控制住!)
苏家老宅众人:“!!!” (集体石化,冷汗直流)
苏知娴:(扶额,内心:完了,这下更解释不清了……)
如果说踩扁铜钱还可以用巧合、铜钱本身有问题来解释(虽然很牵强),那么这随意一脚踩裂地砖,就彻底击溃了苏家老宅几人最后的心理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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