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验成功的喜悦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的涟漪持续激荡着破屋内的每一个人。那张成功揭下的、透亮柔韧的凉皮,不仅仅是一道食物,更是一个确凿的证据——证明她们的想法可行,证明她们有能力靠自己的双手改变现状!
希望,这个久违的词,终于如同穿透厚重云层的阳光,丝丝缕缕地照进了这个被绝望笼罩已久的家。
“明天就是镇上的大集!”苏知娴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目光扫过围在身边的孩子们和苏语棠,“我们准备好材料,明天一早,就去试试这凉皮能不能卖出去!”
这话如同一声号令,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热情。
“太好了!我们去赶集!”明轩第一个跳起来响应,小脸上满是憧憬。
连一向文静的静姝,眼睛也亮晶晶的,小声问:“娘,我们……我们真的可以去镇上吗?”
明远虽然没说话,但那紧抿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干劲。
苏语棠更是摩拳擦掌(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对苏知娴说:“终于要开启副本了!放心,后勤和安保交给我!谁敢来找茬,我让他尝尝‘四岁幼童の正义铁拳’!”
目标明确,全家立刻进入了紧张的“战前准备”状态。苏知娴作为总指挥,开始有条不紊地分配任务。
“明远,你心思细,负责把家里剩下的糙米都磨成米粉,要细,不能有疙瘩。” 苏知娴将石臼和小石锤指给他。这是个体力活,也是精细活。
“嗯!”明远重重点头,立刻行动起来。他坐在小凳上,将糙米少量多次地放入石臼,沉稳而有力地捣磨起来,“咚咚”的声响节奏分明,如同敲响战鼓。
“明轩,静姝,”苏知娴又看向另外两个孩子,“你们去把咱们存的野葱、野蒜都洗干净,切成细末,分开放好。” 这是调料准备工作。
“好!”明轩大声应着,拉起静姝就跑向存放野菜的角落,两人凑在一起,小心翼翼地清洗,然后模仿着苏知娴平时的样子,用略显笨拙却极其认真的动作开始切配。
“小草,”苏知娴最后看向苏语棠,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叮嘱,“你……你就负责看好火堆,保证一直有热水备用,还有,照看着点哥哥姐姐,别让他们伤着手。记住,轻拿轻放!” 她实在不敢让苏语棠参与精细操作。
苏语棠也知道自己“破坏王”的属性,乖乖点头,搬了个小木墩坐在火堆旁,像尊门神一样守着,时不时用一根长树枝拨弄一下柴火,确保火势稳定。她那全神贯注、如临大敌的样子,配上小小的身躯,显得既滑稽又让人安心。
破屋内,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石臼咚咚,是明远在为未来夯实基础。
水流哗哗,是明轩和静姝在清洗希望的佐料。
柴火噼啪,是苏语棠在守护着温暖的光源。
苏知娴则穿梭其间,时而指导明远米粉的粗细,时而纠正明轩切菜的姿势,时而又去检查一下苏语棠看守的火堆。她将磨好的米粉过筛,调制成恰到好处的米浆;她将孩子们切好的葱蒜末检查一遍,满意的点点头;她将简易的辣椒油和野果醋小心地封装在小竹筒里。
空气中弥漫着米粉的清香、野葱的辛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麻辣气息。这不再是绝望中挣扎的苦涩,而是充满了创造和期待的芬芳。
“大哥,你磨的粉好细啊!”明轩看着明远臼里雪白的米粉,赞叹道。
明远擦了擦额角的汗,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这样才能做出好吃的凉皮。”
静姝细声细气地对苏语棠说:“小妹,火正好,谢谢你。”
苏语棠被这真诚的感谢弄得有点不好意思,别扭地扭了扭身子:“咳咳,小意思,小意思。”
看着孩子们互相鼓励、分工协作的样子,苏知娴忙碌的手微微停顿,一股暖流涌遍全身。这些曾经惶恐、麻木、甚至彼此间都带着疏离的孩子,在共同的目标下,仿佛被无形的纽带紧紧联结在了一起。这个家,终于有了“家”应有的温度和凝聚力。
她从绝望的深渊爬出,不仅自己抓住了藤蔓,还正带着这些小小的、依赖她的生命,一起向着有光的地方奋力攀登。
所有的准备工作在日落前终于就绪。一大盆细腻洁白的米浆,几碗切得均匀的葱蒜末,几个封装好的调料竹筒,还有翠花婶借来的、被擦得干干净净的大铁盘和麻布,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屋里唯一还算平整的角落。
孩子们围坐在草堆边,虽然疲惫,但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红晕,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明天的赶集。
“娘,我们的凉皮肯定最好吃!”
“不知道镇上是什么样子?”
“会不会有很多人?”
“我们能卖多少钱呀?”
苏语棠凑到苏知娴身边,看着那堆准备好的材料,眼睛放光:“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明天咱们就去征服镇上的味蕾!让‘苏记凉皮’一炮而红!”
苏知娴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目光扫过一张张充满期待的小脸,最后落在窗外那轮渐渐升起的皎洁明月上。
明天,将是全新的开始。前路未知,或许会有质疑,有困难,有竞争,但此刻,她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和勇气。
这个由她和语棠共同支撑起来的、小小的、脆弱的却又顽强无比的家,正准备好,要去拥抱风雨,也去迎接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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