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板上那个歪歪扭扭的“囚”字，像一道阴影，沉沉地压在每个人心上。
秋日的阳光透过院门照进来，恰好落在那道黑炭痕迹上，让那个字显得更加刺眼。明轩和静姝紧紧挨在一起，小脸上满是恐惧。明远虽然强作镇定，但攥紧的拳头泄露了他的不安。
苏语棠盯着那个字看了半晌，忽然迈着小短腿跑进院子，很快又跑回来，手里拿着块湿抹布。
“小草，你做什么？”苏知娴问。
“擦掉它。”苏语棠踮起脚，用力去擦那个字。黑炭痕迹很深，她擦了好几下才淡了些，“娘，这是有人故意吓唬咱们的，别怕。”
她一边擦一边说：“在梦里，老爷爷跟我说过，这种小人行径最是没用。他们不敢明着来，只能偷偷摸摸搞这种把戏。”
这话说得很是成熟，但配上她四岁的身板和认真的表情，反而冲淡了紧张的气氛。
苏知娴深吸一口气，从苏语棠手里接过抹布：“娘来擦。”
她用力擦拭着门板，黑炭灰混着水渍流下来，那个“囚”字渐渐模糊，最终消失不见。只是木头纹理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黑色，像是刻在心底的一道疤。
“都进去吧。”苏知娴推开院门，“不管是谁干的，咱们的日子还得过。”
一家人进了院子，关上门。苏知娴打了盆水，让每个人都洗了手脸，像是要洗去那股不祥的气息。
“娘，会不会是三叔……”明远压低声音。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苏知娴平静地说，“镇上人多眼杂，咱们刚搬来，谁都有可能。但不管是谁，目的都是一个——想让咱们害怕，让咱们过不好日子。”
她看着孩子们：“你们说，咱们该害怕吗？”
四个孩子齐齐摇头。
“那就对了。”苏知娴露出笑容，“他们越是想看咱们倒霉，咱们越要把日子过好。来，今天下午还有重要的事要做——猪肉脯的配方，咱们得定下来。”
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灶间的案板上，摆着三个小碗，里面分别是昨天烤制的三种猪肉脯：辣味、五香、蜜汁。旁边还有今天新腌制的肉片，正在等待烘烤。
苏知娴召集全家开“品鉴会”。
“都来尝尝，说说哪种最好吃，哪种需要改进。”她给每人分了三小片，“要认真吃，仔细品。”
明远先拿起辣味的，对着光看了看。肉脯薄如蝉翼，能透出光，表面泛着油亮的光泽。他小心撕下一小条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辣味很足，花椒的麻也够劲儿。”他评价道，“但是……后味有点苦，可能是烤得有点过。”
苏知娴点头记下：“火候确实要再精准些。”
明轩迫不及待地抓起蜜汁的，整个塞进嘴里。他嚼了几下，眼睛亮起来：“甜！好吃！有桂花的香味！”
“那是娘加了桂花。”静姝细声说，“不过我觉得……甜味有点盖过肉香了。少放一点蜜可能更好。”
苏语棠则拿起五香的，先闻了闻，才小口咬。她嚼得很慢，像是在分析什么。
“怎么样？”苏知娴问。
“五香粉的比例可以调整。”苏语棠装出天真的样子，“梦里老爷爷说，八角和桂皮可以多放一点，丁香要少放，不然会发苦。”
苏知娴眼睛一亮：“有道理。明天再试试新比例。”
尝完了昨天的成品，该烤今天的了。今天苏知娴做了些调整：除了原来的三种口味，她还尝试了一种新口味——黑椒味。
“黑椒是陈老爷昨天给的。”苏知娴拿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十几粒黑胡椒，“他说是番邦来的稀罕物，让我试试。”
她把黑胡椒放在石臼里，让明远慢慢研磨。石杵撞击石臼，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很快，一股辛辣中带着异香的粉末就磨好了。
新腌制的肉片分为四份。辣味的减少了烤制时间，蜜汁的减少了蜂蜜量，五香的调整了香料比例，黑椒味的则是用酱油、少许糖和刚磨的黑胡椒粉腌制。
“娘，我觉得可以多做几种口味。”明轩忽然说，“比如……咸鲜味的？或者酸甜味的？”
苏知娴一愣：“酸甜味的猪肉脯？”
“对呀！”明轩越说越兴奋，“就像糖醋排骨那种味道！肯定也好吃！”
苏语棠在心里给这小机灵鬼点赞。现代确实有蜜汁、黑椒、香辣、原味等多种口味的猪肉脯，这孩子倒是有商业头脑。
“可以试试。”苏知娴点头，“不过要一步步来。先把这四种口味做好，再想别的。”
肉片腌好了，开始烘烤。
今天的烤制苏知娴更加小心。她在院子里搭了两个烤架，一个火旺些，用来烤辣味和五香的；一个火文些，用来烤蜜汁和黑椒的。火候不同，成品口感也会有差异。
明轩和静姝负责照看文火烤架，苏语棠照看旺火烤架。苏知娴则来回走动，不时用手指试肉片的干湿度。
旺火烤架上，肉片很快发出滋滋的响声，油脂被逼出来，滴在炭火上，溅起细小的火星。辣味和五香的香气最先弥漫开来——辣椒的辛烈、花椒的麻香、八角桂皮的醇厚，混着肉香，霸道地占领了整个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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