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解释合情合理。明远点头：“学生记住了。”
夜课结束，已是亥时。孩子们洗漱睡下，苏知娴却睡不着。
她坐在油灯下，翻看账本。今天的收入明显减少了——天香楼的订单虽然没变，但散客少了许多。王掌柜说，好些老主顾都被孙记的低价吸引走了。
她算了一笔账：孙记的猪肉脯卖十文一两，成本最多五文，利润五文。而苏记卖二十文一两，成本八文，利润十二文。看起来苏记利润更高，但孙记靠低价抢走了大量顾客，薄利多销，总利润未必低。
更麻烦的是，孙记还卖其他零食，形成了“产品线”。而苏记只有猪肉脯，产品单一。
“得开发新品了。”苏知娴喃喃自语。
可是开发什么？肉干？果脯？蜜饯？这些孙记都在卖，而且价格压得很低。苏记如果跟风，就是价格战，拼成本——孙记背后有人支持，成本可以压得更低，苏记拼不过。
必须做孙记没有的，做别人模仿不来的。
她想起今晚的色彩课，想起静姝对颜色的敏感。又想起苏语棠之前提过的“不同口味”……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
果脯蜜饯太普通，但如果是“花色果脯”呢？用不同水果做成不同颜色、不同形状，拼成漂亮的图案？或者，把猪肉脯做成不同造型，配上精美的包装？
还有，可以开发“儿童系列”——把猪肉脯切成小动物形状，用天然色素上色。孩子们肯定喜欢。
越想思路越清晰。苏知娴拿出纸笔，开始画草图。她画了小兔子、小鱼、小星星的形状，又标注了可能的颜色：胡萝卜汁染橙色，菠菜汁染绿色，紫薯汁染紫色……
正画得起劲，身后传来苏语棠的声音：“知娴，还不睡？”
苏知娴回头，看见苏语棠披着小褂子站在门口。
“在想新品。”她把草图递过去，“你看这个思路行不行？”
苏语棠接过看了看，眼睛一亮：“儿童卡通肉脯？这个好！还可以做成小包装，一包两三片，便宜又好玩。对了，还可以搞‘集卡’——买一包随机得到一种动物，集齐一套有奖励！”
她越说越兴奋：“还有，可以开发‘情侣套装’——心形肉脯，配上情诗小签。或者‘寿宴礼盒’——寿桃形状，寓意好……”
两人压低声音讨论起来，越说思路越开阔。油灯的火苗跳跃着，映着两张认真的脸。
鸡鸣时分，草图终于画完。
苏知娴看着厚厚一叠设计，心里有了底。孙记打价格战，她就打创意战。孙记做廉价货，她就做精品、做特色、做文化。
“不过这些都需要时间。”苏语棠打了个哈欠，“新品研发、模具制作、包装设计……至少要一个月。”
“一个月就一个月。”苏知娴收起草图，“这段时间，咱们稳住老客户，开发新客户。王掌柜不是说周老爷对咱们的礼盒很满意吗？那就继续走高端路线，把‘孝义传家’的品牌打出去。”
她顿了顿，又说：“明天开始，你‘梦里老爷爷’再多教点东西——比如天然色素的提取，比如模具的制作。咱们一步一步来。”
苏语棠点头，又想起什么：“对了，那个孙记……我让明轩明天去探探。小孩子不起眼，买点他们的肉脯回来，咱们尝尝，知己知彼。”
“好。”苏知娴点头，“小心些，别被认出来。”
晨光微露时，两人才睡下。
这一觉没睡多久，辰时初，院门就被敲响了。
敲门声很急。苏知娴匆匆起身开门，门外站着王掌柜，脸色铁青。
“苏娘子，出大事了。”他进门就说，“孙记……推出‘买一斤送半斤’了。而且，他们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跟咱们很像的包装——也是油纸包，上面也有个标记，是三片叶子，但画得歪歪扭扭！”
苏知娴心里一沉。
模仿包装，这是要彻底打垮“苏记”啊。
她接过王掌柜带来的“孙记”肉脯。油纸包确实很像，三叶草标记也像，但做工粗糙，一看就是仓促模仿的。
打开油纸，里面的肉脯更是劣质——肉片厚薄不均，烤得焦黑，调味只有咸味。
“这种品质，买一斤送半斤，也卖不了多少钱吧？”苏知娴问。
“是不值钱，但架不住便宜啊！”王掌柜急道，“现在镇上都在传，说咱们苏记的肉脯卖得贵，是黑心钱。孙记才是实惠的……”
他话没说完，院门又被敲响了。
这次来的是陈老爷家的管家，脸色也不好看：“苏娘子，我们家老爷让我来问问……你们这肉脯，是不是降降价？孙记那边，一斤才一百文，还送半斤。你们这二百文一斤，实在是……”
管家没说完，但意思明白——要么降价，要么丢客户。
苏知娴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身后传来明远的声音：
“陈管家，孙记的肉脯您尝过吗？”
明远不知何时起来了，穿着整齐，神情平静地走到门口：“若没尝过，晚辈这里有一片，您尝尝，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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