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娴带着孩子们，站在新房前。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青砖灰瓦上，给崭新的房子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泽。屋顶的瓦片已经铺满，檐角微微上翘，像展翅欲飞的鸟。
“娘，这就是咱们的新家吗？”明轩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
“对。”苏知娴摸摸他的头，“再过半个月，等门窗装上，墙壁抹好，就能搬进来了。”
“我要住那间！”明轩指着东厢房，“那间阳光最好！”
“我要那间。”静姝细声说，“窗户外能看到柿子树。”
明远没说话，但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堂屋——那里将是书房，将摆满他梦寐以求的书。
苏语棠站在苏知娴身边，轻声说：“知娴，咱们真的做到了。”
“嗯。”苏知娴握住她的手，“做到了。”
从家徒四壁，到盖起五间青砖瓦房。
从被人欺辱，到赢得邻里敬重。
这条路，她们走了三个月。
很苦，但值得。
夜幕降临，一家人回到了现在住的小院。
虽然累了一天，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明轩叽叽喳喳地说着白天的趣事，静姝细声细气地补充，明远虽然话少，但嘴角一直上扬。
晚饭简单——中午的剩菜热一热，再煮锅粥。但没人嫌弃，反而吃得很香。
“娘，今天翠花婶说，等咱们搬了新家，她要送咱们一只母鸡，一窝小鸡崽。”明轩边吃边说，“张屠户说，以后咱们买肉都给咱们留最好的。王掌柜说……”
“都是好心人。”苏知娴给孩子们夹菜，“这些情分，咱们要记住。将来人家有事，咱们也要尽力帮忙。”
“知道了。”孩子们齐声应道。
饭后，苏知娴算了一下今天的开销。供品、菜肴、酒水、糖果铜钱、回礼……总共花了二两多银子。不少，但值得——今天过后，苏家在青石镇的地位彻底不同了。
不再是那个谁都能欺负的孤儿寡母，而是靠自己的双手挣下家业、得到邻里敬重的正经人家。
“钱还够吗？”苏语棠小声问。
“够。”苏知娴合上账本，“肉脯生意稳定，腊肉也开始接订单。盖房子的钱已经凑够了，等房子完工，还能剩下一些做家具。”
“那就好。”苏语棠伸了个懒腰，“累死了……我要去睡了。”
孩子们也困了，洗漱后各自睡下。
苏知娴吹灭油灯，却没有立刻躺下。她坐在黑暗中，听着孩子们均匀的呼吸声，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窗外的月光很亮，透过窗纸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忽然，她听到院子里传来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踩到了枯叶。
苏知娴立刻警觉起来，轻手轻脚走到窗边，掀开一条缝。
月光下，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老枣树的影子在风中摇晃。
看错了吧。她放下窗，回到炕上。
而在小院外的巷子口，潘老五缓缓从阴影里走出来。他盯着苏家小院看了很久，眼神复杂——有怨恨，有嫉妒，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挣扎。
今天他也混在人群里，远远地看着上梁的热闹。看着那些他曾经看不起的人，如今欢天喜地；看着那个打断他腿的小女娃，被众人夸赞；看着苏知娴从容大方地招呼客人，俨然已是个人物……
凭什么？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但这一次，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转身，一瘸一拐地往镇外走去。
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枯叶。
深秋的寒意，越来越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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