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八的清晨，苏家灶间飘着浓郁的枣香。苏知娴正在熬制枣泥——这是给陈府赏花会准备的枣泥酥馅料。新鲜的红枣去核，加水慢煮至软烂，过筛去皮，再放入锅中加糖和少许猪油，小火翻炒。
“滋滋……”
枣泥在锅里冒着细密的气泡，颜色逐渐变深，从浅红变成深枣红，甜香混着枣香，在灶间弥漫开来。苏知娴用木铲不停地翻动，防止粘锅。这活计最考耐心，火候不到枣泥不够细腻，火候过了又会发苦。
“娘，这个好甜！”明轩趴在灶台边，眼巴巴地看着锅里。
“小馋猫。”苏知娴笑着刮了点锅边的枣泥给他，“尝尝。”
明轩小心地舔了舔，眼睛眯成了月牙：“好吃！比蜜还甜！”
静姝在一旁帮忙包“一口酥”——这是苏知娴新研发的点心，半个巴掌大，外皮酥脆，内馅有甜有咸。她小手很巧，捏出来的酥皮花纹清晰漂亮。
“静姝包得真好。”苏语棠从门外进来，手里拎着个食盒，“比我都强。看来咱们家以后要出个点心大师傅了。”
静姝脸红了，小声说：“是娘教得好。”
苏知娴看看时辰，已经辰时初了。陈府的赏花会定在巳时，她得赶紧把点心装盒。枣泥酥、一口酥、蛋黄酥，还有特制的蜜汁肉脯小卷——肉脯切得细细的，卷在薄面皮里，烤得金黄酥脆。
“语棠，你把这些点心装盒，小心别碰碎了。”苏知娴吩咐，“我去看看孩子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今天是县学旬休的日子，明远要回家。苏知娴特意准备了他爱吃的菜：红烧肉、清蒸鱼、还有一锅鸡汤。
院子里，明轩正在练苏语棠教的“军体拳”。虽然动作还有些笨拙，但一招一式很认真。静姝在石桌旁画画，画的是哥哥回家的场景。
“娘，哥什么时候回来？”明轩打完一套拳，满头大汗地问。
“快了。”苏知娴给他擦擦汗，“去洗洗，换身干净衣服。”
正说着，院门被推开了。明远背着书箱走进来，青布长衫洗得发白，但干净整齐。他瘦了些，但眼睛明亮有神，气质更加沉稳。
“娘！我回来了！”
一家人围坐在堂屋里吃饭。明远看着满桌的菜，眼睛有些发热——在县学虽然伙食不错，但总不如家里做的好吃。
“哥，你尝尝这个！”明轩给他夹了块红烧肉，“娘做的，可好吃了！”
红烧肉炖得软烂，肥而不腻，入口即化。明远细细品味，心里暖洋洋的。
“在县学吃得惯吗？”苏知娴给他盛了碗鸡汤，“看着都瘦了。”
“吃得惯。”明远笑道，“县学的伙食其实不错，每顿都有荤有素。就是……没娘做的好吃。”
“那是自然。”苏语棠得意道，“你娘的手艺，放眼整个青石镇，谁能比？”
说说笑笑间，饭吃得差不多了。苏知娴端上点心——是给赏花会准备的样品，每样都留了几个。
“尝尝这个枣泥酥。”她递给明远，“给娘提提意见。”
枣泥酥层层酥脆，枣泥馅甜而不腻，还带着红枣特有的香气。明远尝了，赞道：“好吃！比府城‘一品斋’的还好。”
“这个呢？”苏知娴又递过一口酥。
一口酥分两种，甜的是豆沙馅，咸的是肉松馅。小小的，一口一个，外皮酥得掉渣，内馅饱满。明远各尝了一个，眼睛亮了：“这个更好！方便，好吃，适合茶会。”
得到儿子的肯定，苏知娴心里有底了。她收起点心，问起明远的学业。
提到学业，明远的神情认真起来：“娘，郑夫子说……我明年可以下场试试。”
“试试？”苏知娴一愣，“试试什么？”
“试试考秀才。”明远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定，“郑夫子说，我的文章已经够格了。虽然年纪小些，但可以先下场历练，积累经验。”
苏知娴手一抖，茶杯差点掉在地上。她稳了稳心神，问：“郑夫子真这么说？”
“嗯。”明远点头，“他说我的《论君子》那篇文章，陈山长看了都说好。如果明年下场，中秀才的把握……有七成。”
七成！苏知娴心里翻江倒海。她知道明远聪明，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考秀才。他才十三岁啊！
“会不会……太急了？”她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再多读两年？你年纪还小……”
“娘，我不小了。”明远认真道，“县学里和我同岁的，有好几个都在准备明年下场。郑夫子说，我比他们都强。”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想早点考中秀才，给家里挣个功名。这样娘在镇上做生意，也能多些底气。”
苏知娴鼻子一酸。这孩子，总想着家里。
“明远，”她握住儿子的手，“你考秀才，娘支持。但不要为了家里勉强自己，按你自己的节奏来。娘现在生意做得不错，不需要你急着挣功名。”
“我知道。”明远笑了，“我是真想试试。郑夫子说了，就算不中，也是宝贵的经验。而且……我想给明轩和静姝做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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