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只有手臂粗细、显得有气无力的金色火线,如同温顺的小蛇,从风火轮上袅袅吐出,慢悠悠地飘向了那亚龙尸体,最终……落在了它那覆盖着青蓝色鳞片的……屁股上。
是的,屁股。因为哪吒个子矮,抬手指挥的方向,恰好就是那个位置。
这缕火苗实在是太微弱了,与其说是“喷吐”,不如说是“熏烤”。它附着在冰冷的龙鳞上,发出细微的“滋滋”声,缓慢地灼烧着那片鳞片,将其熏得微微发黑,却连鳞片都没能立刻烧穿,更别提瞬间点燃整头龙了。空气中开始弥漫开一股……蛋白质被灼烧的、略带焦糊的气味,混合着那奇异的肉香,形成一种更加古怪的味道。
“哎呀!弟弟!火太小了!而且不能只烤一个地方啊!要均匀!均匀加热!” 悟空像个挑剔的美食家,在一旁着急地指挥着,“对着肚子!肚子肉嫩!还有大腿!对!移动!让火苗动起来!”
哪吒被哥哥指挥得有些手忙脚乱,努力地试图操控那缕微弱的火苗移动,但那火苗却不太听使唤,依旧执着地“舔舐”着龙屁股那一亩三分地,将其熏烤得越发焦黑。
“算了算了!还是俺来吧!” 悟空看得心急,觉得这样烤到猴年马月才能吃上?他一把抢过哪吒手里那根原本准备用来串肉、现在还没用上的、最粗最长的黑色枯枝,将其一端凑到那缕坚持不懈炙烤龙屁股的金色火苗上。
“先点根柴火!用柴火烤得快!”
那枯枝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在风火轮那微弱却本质极高的神火灼烧下,竟然没有被瞬间气化,只是顶端迅速变得焦黑,然后“噗”地一声,燃起了一簇小小的、稳定的橘红色火焰!
“哈哈!着了!” 悟空高兴地举着这根自制“火把”,转身就准备去引燃架着亚龙尸体的那些藤蔓,来个“大火猛攻”!
而就在这时,杨戬终于从那股几乎让他窒息的绝望与无力感中,强行挣脱出了一丝行动力。他眼睁睁看着那缕神火点燃了枯枝,看着悟空举着火把兴高采烈地转身,看着那橘红色的火焰在昏暗的峡谷中跳跃,映照着亚龙幼崽那死不瞑目的头颅和两个孩子那无知而兴奋的脸庞……
这一幕,如同最尖锐的冰锥,狠狠刺穿了他最后的心防!
不能再等了!一刻也不能再等了!
“住手——!!!!”
一声比之前更加凄厉、更加绝望、仿佛蕴含着血泪的咆哮,如同垂死巨龙的哀嚎,猛地从杨戬的胸腔中炸裂开来!这一次,他甚至调动了丹田中那缕微乎其微的法力,使得这声怒吼如同实质的音波,瞬间震散了峡谷中的部分浓雾,连岩壁都仿佛随之震颤!
正准备放火的悟空被这突如其来、威力倍增的怒吼震得手一抖,那根燃烧着的“火把”差点脱手掉落。他愕然回头,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杨戬不知何时已经强行站直了身体,他脸色不再是苍白,而是一种不正常的、如同金纸般的灰败!嘴角,一丝暗红色的血迹正缓缓溢出,显然刚才那一声怒吼,再次牵动了他沉重的内伤!但他那双原本空洞死寂的眼眸,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那是一种父亲为了保护孩子(尽管孩子正在作死)而爆发出的、不顾一切的决绝!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闪电,死死地钉在悟空手中那跳跃的火把上,钉在那具已经被熏烤得局部焦黑的亚龙尸体上,最终,落在了那两个被他的模样彻底吓住的孩子脸上。
“你们……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杨戬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生生抠出来的,带着血沫,“这是龙!是亚龙!你们杀了它……还要烤了它?!你们这是……这是在为我们……招致灭顶之灾!灭顶之灾啊!!”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试图用最直白、最恐怖的字眼,唤醒这两个被“食欲”蒙蔽了心智的小混蛋。
悟空被爹爹那骇人的模样和凄厉的吼声震得愣了一下,手里的火把火焰都摇曳了几下。他看着杨戬嘴角的血迹,心里第一次升起了一丝……不安?但他依旧嘴硬,举着火把,梗着脖子道:“爹!你……你吓唬谁呢!不就是一条大点的泥鳅嘛!吃了就吃了!能有什么灾……”
他的话还没说完——
仿佛是为了印证杨戬那绝望的预言,又仿佛是那龙魂印记跨越了无尽空间,终于抵达了终点,引动了冥冥中的回应——
一股难以言喻的、庞大到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如同沉睡了万古的洪荒巨兽骤然苏醒,毫无征兆地、跨越了空间的距离,猛地降临了!
这威压并非实质,却比实质更加恐怖!它源自于灵魂层面,源自于血脉深处对至高存在的本能恐惧!整个神陨之地的煞气在这一刻都仿佛凝固了,那些凄厉的怨灵低语戛然而止,连风都停止了流动!
“嗡——!!!”
一声仿佛来自九天之上、又仿佛源自九幽之下的、充满了无尽愤怒、悲痛与毁灭意志的龙吟,如同亿万道雷霆同时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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