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黑、破碎、死寂。
这便是神陨战场核心区域亘古不变的主题。仿佛有一位暴怒的巨人,以天地为砧板,用雷霆与烈焰作为厨刀,将这片土地反复剁碎,又随意丢弃,最终遗留下这满目疮痍、生机断绝的残骸。空气中弥漫着的不再是简单的血腥与硫磺味,而是一种更为深沉、更为怨毒的气息,那是神魔陨落时不甘的诅咒与磅礴神力、魔力湮灭后残留的混乱能量交织而成的“煞气”。它们浓郁得近乎实质,如同墨汁般浸染着每一寸空间,使得光线在这里都变得扭曲而黯淡,举目望去,一片灰蒙,唯有远处一些散发着不详能量的扭曲晶簇或骸骨,闪烁着幽幽磷火,算是这绝望画卷中唯一“活跃”的色彩。
杨戬行走在这片禁忌之地上,脚步沉稳,但眉心那道平日里隐而不发的银色竖纹,此刻却微微闪烁着淡金色的光芒,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不断扫描、解析着周围环境中肉眼无法察觉的危险。他身姿依旧挺拔如松,那份源自阐教三代首席的傲骨与风仪并未因环境的恶劣而折损分毫,只是眼底深处,多了几分凝重。这里的煞气,不仅侵蚀肉身,更针对神魂,无孔不入的低语与哀嚎直接作用于意识海,若非他道心坚定,八九玄功玄妙非凡,只怕早已心神失守。
“爹爹,这里好黑呀,还有点冷嗖嗖的。”哪吒的小手紧紧攥着杨戬的衣角,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小肚子,那里是他本命灵珠所在的位置。小家伙粉雕玉琢的脸上少了平日的活泼,大眼睛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虽然灵异非凡,但心智终究还是个孩子,对这种直击灵魂的负面能量场有着本能的排斥。
旁边的孙悟空则显得躁动许多。他抓耳挠腮,一双金睛火眼不安分地四处扫视,嘴里嘟嘟囔囔:“什么鬼地方,鸟不拉屎,连个能打的骨头架子都看不到!憋闷死俺老孙了!”他手中的半截金箍棒不耐烦地杵着地面,每一次落下,都在焦黑坚硬的地面上留下一个小坑,溅起些许闪烁着不祥红光的尘埃。这煞气对他那源自补天石的灵明石猴体质影响似乎最小,但那无处不在的精神污染,依旧让他感到一种被束缚、被窥视的烦躁。
杨戬停下脚步,目光扫过两个小家伙,声音沉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此地凶险,非同一般。煞气已能侵蚀心神,你二人务必紧守灵台,勿被外魔所乘。”他顿了顿,看向悟空,“尤其是你,悟空,莫要急躁,此地诡异,步步杀机。”
“知道啦,爹爹,啰嗦。”悟空撇撇嘴,但还是稍微安分了一点,只是那双眼睛依旧精光四射,警惕着可能从任何角落扑出来的“能打的”。
就在这时,周围原本只是如同背景噪音般的哀嚎与低语,陡然变得清晰、尖锐起来!
“恨…恨啊…神道不公…”
“魔…永恒的深渊…吞噬…”
“一起…留下来吧…陪伴…”
“光…虚伪的光…熄灭吧…”
无数充满了绝望、怨恨、恶毒、疯狂的意念,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强行钻入三人的脑海!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扭曲变幻,焦黑的土地仿佛化作了蠕动的血肉,远处的骸骨堆似乎站了起来,化作张牙舞爪的魔影,甚至连身边的同伴,其面容都在煞气的影响下开始变得狰狞、陌生。
“滚开!都滚开!”孙悟空第一个发作,怒吼一声,手中金箍棒猛地横扫而出!棒风凛冽,却只是将一片扭曲的空气打散,那些幻象随之破碎,但更多的怨念立刻填补上来,低语声更加猖狂。
哪吒小脸发白,紧紧抱住杨戬的腿:“爹爹…好多…好多人…在吵架…在哭…吒吒头疼…”
杨戬眉心天眼金光骤然大盛,如同在这片灰暗的世界中点亮了一盏明灯!金光扫过,那些扭曲的幻象如同被投入烈火的冰雪,迅速消融退散,露出了原本焦黑的地貌。但煞气凝聚的怨念并未消失,反而在金光刺激下,产生了新的变化!
只见周围浓郁的、如同墨汁般的煞气开始剧烈翻涌,迅速凝聚成形!不再是模糊的魔影,而是化作了各种各样奇形怪状、完全由负面能量和精神污染构成的怨念怪物!
有的形如巨蟒,却长满了无数痛苦哀嚎的人面;有的像是扭曲的蜘蛛,节肢由断裂的兵器构成,复眼则是密密麻麻的绝望瞳孔;更有甚者,直接化作一团不断变幻形态的混沌阴影,伸出无数只半透明的手臂,抓向三人的神魂!这些怪物没有实体,物理攻击效果甚微,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生灵精神世界的直接侵袭!
“小心!是煞气化形,专攻神魂!”杨戬厉声喝道,天眼金光如同利剑,不断斩向扑来的怨念怪物。金光与怪物接触,发出“嗤嗤”的声响,怪物在尖啸中消散,但更多的煞气立刻补充上来,重新凝聚!它们的数量似乎无穷无尽,而且在这核心区域,煞气浓郁,它们的力量也远超外界!
一条人面煞气巨蟒张开由无数哀嚎灵魂构成的大口,一股无形的精神冲击波直奔杨戬!杨戬只觉识海一阵剧烈震荡,仿佛被重锤击中,眼前微微一黑,动作不由得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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