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耳边呼啸,却不再是永冻深渊那冻结灵魂的酷寒,而是带着焦土与血腥气息的燥热。
杨戬驾驭风火轮,将速度提升到极致。金红色的流光如同逆飞的流星,划破被战火与死亡能量污染的天空。下方的大地,景象触目惊心。
离开骸骨沼泽不过数十里,战争的痕迹便开始密集呈现。
焦黑的土地,断裂的兵器,破碎的铠甲,以及……来不及收敛的、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有人类的,有兽人的,更多是身着教廷制式盔甲的圣骑士和穿着简陋皮甲、皮肤呈现暗红或灰绿色的深渊仆从军。这些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倒伏在荒野上,有些纠缠在一起,保持着死前互相撕咬的姿势,显然爆发过激烈的遭遇战。
越往东南方向,战况的惨烈程度越是攀升。偶尔能看到小股部队交战后留下的“真空地带”——方圆数百丈内寸草不生,地面如同被犁过,布满坑洞和焦痕,中央散落着更加密集的残骸。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小型的、临时搭建的防御工事残垣,以及被摧毁的简易投石机或弩车。
“打得好凶……”悟空抓着杨戬的手臂,低头俯瞰,金眸中倒映着下方的修罗景象,眉头紧锁,“这些穿白袍子的和红皮黑皮的,不是一伙的吗?怎么自己先打起来了?”
“教廷与深渊是死敌,即便暂时‘默契’围攻真君府,私下里的摩擦和互相下黑手也不会少。”杨戬沉声道,天眼金光不断扫视前方和下方,警惕着可能的埋伏或侦察,“他们彼此提防,互相消耗,对我们而言,未必是坏事。至少,分散了他们的兵力。”
话虽如此,他心中的焦虑却丝毫未减。从这些战场的规模和惨烈程度看,教廷和深渊投入此区域的兵力,远超预期。而真君府,就像怒海中的孤岛,承受着来自两个方向的巨浪拍击。艾伦的阵法,璃的龙族力量,矮人和精灵的协助,汤姆他们悍不畏死的抵抗……能撑多久?
怀中的哪吒似乎感觉到了爹爹的不安,小手轻轻拍了拍杨戬的胸口,小脸努力做出一个“我很好”的表情:“爹爹不急,吒吒和悟空哥哥,还有爹爹,回去把坏蛋都打跑!”
杨戬低头,看着儿子苍白却坚定的小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点点头:“嗯,我们一起。”
又飞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地形开始变化。平坦的焦土荒野逐渐被起伏的丘陵取代,丘陵上覆盖着稀稀拉拉的、呈现病态暗红色的枯树。空气中弥漫的死亡能量和血腥气更加浓郁,甚至隐隐形成了一层淡红色的薄雾,遮蔽视线,干扰感知。
“这地方……”杨戬眉头微蹙。天眼的视觉中,这片丘陵地带的能量场异常紊乱,死气、怨念、血气,还有一丝极其隐晦、却让他本能警惕的阴冷邪恶气息,如同无数条毒蛇,潜藏在红雾和丘陵的阴影之中。
“爹,下面有东西。”悟空忽然低声道,火眼金睛的本能让他察觉到了异常。他指着左前方一座较为高大的丘陵,“那片影子……动得不自然。”
杨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座丘陵向阳的坡面上,散落着一些巨大岩石的阴影。在淡红色雾气的掩映下,阴影似乎确实在极其缓慢地、如同呼吸般微微蠕动。不是风吹动的错觉,而是阴影本身在“活”动。
“降落,小心。”杨戬当机立断,操控风火轮降低高度,落在一处相对平缓的、背阴的洼地中。洼地中央有一小片干涸龟裂的泥潭,边缘长着些枯黄的苔藓。
刚一落地,一股更加阴冷、带着腐朽气息的微风,便从丘陵深处吹来,卷起地上的红色尘土,发出“呜呜”的怪响,如同无数冤魂在哭泣。
“吒吒,灵珠收敛气息,不要外放。”杨戬叮嘱道。灵珠的纯净生机在这种死地如同黑夜中的明灯,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哪吒乖巧点头,头顶灵珠光芒内敛,只维持着最基本的护体青光。
杨戬将青萍剑握在手中,并未出鞘。他带着悟空和哪吒,借助丘陵和巨石的阴影,悄无声息地向着那座可疑的丘陵摸去。天眼金光如扫描般,一寸寸探查着前方的地面、岩石、甚至空气。
随着靠近,那股阴冷邪恶的气息越发清晰。同时,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甜腻中带着腐败的古怪气味,像是某种陈年的香料混合了尸体腐烂的味道。
“是亡灵法术常用的‘安魂香’变种,用来掩盖亡灵气息和安抚躁动的亡魂。”杨戬以神念传音,“小心,这里有亡灵巫师活动,而且水准不低。”
丘陵越来越近,那些“蠕动”的阴影也看得更加清楚。那根本不是岩石的影子,而是一团团如同有生命的、粘稠的黑暗!它们依附在岩石表面,缓缓流淌,将岩石本身都腐蚀出坑坑洼洼的痕迹。偶尔,黑暗中会浮现出一张张扭曲痛苦的人脸虚影,无声地张嘴嘶吼,随即又被黑暗吞没。
“影魔仆从……”杨戬认出了这些东西。这是高阶亡灵巫师常用的一种护卫和警戒手段,以活物的影子或负面情绪为材料炼制的低等魔物,没有太强的攻击力,但感知敏锐,且被摧毁时会发出强烈的灵魂尖啸,向主人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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