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竹板子落在掌心,声音脆得像御花园新春第一声冰裂。
小燕子咬着唇,把一声“哎哟”咽回肚子,换成一句含糊的“谢姑姑教诲”。
尚功局后小院,每日辰时准点开打——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写的《请罚折》:
“若再犯规矩,自愿领杖十下,连日不辍。”
李姑姑舍不得,小燕子却把手臂伸得笔直:“姑姑不打,我便再犯。”
于是竹板子只好每日准时落下,十下,不多不少。
第一日,掌心肿成小红萝卜;
第三日,肿萝卜变紫地瓜;
第七日,紫地瓜开始渗血丝。
永明偷偷溜进来送药,被她推出门:“四阿哥请自重,男女七岁不同席。”
——规矩背得溜,板子却照挨。
皇后那边自然得了信。
夜里,小燕子跪完佛堂回偏殿,发现案上多了一只小小白瓷罐:
“雪魄膏”——内务府新贡,消肿最灵。
罐底压一张素笺,寥寥四字:
“别留疤。”
字迹铁划银钩,是皇后亲笔。
小燕子抱着瓷罐,在烛影里咧嘴笑,笑到一半又抽冷气——掌心太疼。
第十日,竹板子却停在了半空。
李姑姑突然跪地:“公主再挨,奴婢便触犯‘虐主’大罪。”
小燕子眨眼:“那……换藤条?”
“换不得。”
门口传来一声低喝——皇后亲自来了,后随两名内侍,抬着一只黑漆长凳。
“本宫听说,有人嫌竹板轻,想添新花样。”
皇后指尖轻叩凳面,“趴好,今日我亲自来。”
小燕子瞬间怂了:“皇额娘……”
“趴、好。”
板子落下,却是虚惊——
皇后力道拿捏极准,声音响,皮肉不伤。
二十下打完,小燕子泪眼汪汪,却不见新伤。
皇后俯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记疼,不记伤。
疼是规矩,伤是意气。
本宫要你疼在心里,不是废在手上。”
次日清晨,小燕子自己捧来更厚一摞《女则》竹片:
“请姑姑加倍。”
李姑姑吓得手抖:“再加,手就废了!”
小燕子弯眸:“那就打背,打腿,打哪儿都行。
我若不长记性,便不配做皇额娘的女儿。”
消息传到御前,乾隆帝只淡淡评了句:
“这丫头,终于学会对自己狠心了。”
当晚,乾清宫赏下一柄“玉戒尺”——
通体温润,边缘却薄如利刃,专打掌心而不破皮。
帝批:
“每日十下,朕亲数。”
于是,紫禁城出现奇景:
清晨尚功局,帝后并排而坐,中间趴着小燕子。
帝数一,后落尺;
帝数二,后落尺……
十下完毕,帝后同时起身,一个去早朝,一个去佛堂,留小燕子原地喘大气。
宫人私下咋舌:
“这哪是公主?
分明是御前第一‘挨打状元’。”
半月后,掌心磨出薄茧,竹简却堆成小山。
皇后拿其中一片对光细看,字迹瘦劲挺拔,再不见昔日歪歪扭扭。
“还打吗?”
“打。”小燕子伸出已成淡粉色的手掌,“直到我闭眼也能写《女则》,直到‘规矩’二字长进骨头。”
皇后轻叹,却微不可察地弯了唇。
夜里,小燕子蜷在榻上,手背火辣。
永明悄声潜入,把一只小小纸鸢塞进她枕下——
这回纸鸢尾巴上写着:
“疼就飞。”
小燕子捏着纸鸢,掌心仍疼,心里却生出翅膀。
挨打的日程继续,却从“十下”减到“五下”,再到“三下”。
最后一晚,皇后亲手放下玉戒尺,道:
“今日起,免了。”
小燕子却摇头:“皇额娘,再让我打一次。”
皇后挑眉。
“打最后三下,纪念——
纪念我学会把疼咽进肚里,把规矩长进心里。”
十二
“啪——啪——啪!”
三声脆响,玉尺在掌心留下最后一道红痕。
小燕子伏地叩首,声音颤抖却清亮:
“女儿谢恩。”
烛影摇红,皇后垂眸,掩住眼底水光。
次日,坤宁宫早膳。
乾隆帝看着小燕子用那双仍微肿的手,稳稳替皇后布菜,忽而笑道:
“朕的五公主,长大了。”
小燕子抿唇,端端正正行礼:
“是皇阿玛与皇额娘,肯让女儿‘天天挨打’,才有今日。”
皇后夹一块芙蓉糕放她碟中,声音轻得像窗外初雪:
“往后,不必再打了。
规矩已长进骨血,
剩下的路,
靠你自己飞。”
小燕子低头咬糕,甜味漫开,掌心却倏地一热——
仿佛那些疼痛,终于在这一刻,
化成了护她远行的,
隐形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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