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哥·永恒,序齿居长,却非太子。
皇上给他这名字,本欲他“镇住千秋”,哪知反被千秋镇住——自出娘胎,便被锁进钦天监的“无漏仪”:一座铜铸的∞形浑天仪,昼夜倒转,替他数命。
宫中人只道大阿哥体弱养病,实则那铜仪里早生出一枚“永恒之眼”,替他看尽来日,也替他老去。
福尔康,御前侍卫第一把刀。
其麾下有个不起眼的二等虾——高远,皇后拨去的人。
宫门里,他走路无声,影子比鞋底还薄;唯独袖口常藏一根“发绳”,系着一截未发生的败北。
今日校场,鼓未擂,旨先降:
“大阿哥试刀,选侍卫高远。”
——不是试招,是试刀。
皇上要亲见:
“永恒”与“高远”,谁先被看见,谁便先归宗籍,谁便先——
“成为过去”。
校场北头,铜仪自开。
∞形从中折断,像一条被拉直的宿命。
永恒踏出,着杏黄常服,却难掩肤色之“旧”——那是被岁月反复摩挲过的苍白,比纸更脆,比记忆更潮。
他腰间无刀,只悬一面“铜镜”,镜背铸着钦天监的密咒:
“照他,即替我活。”
南头,高远掀帐而出。
二等虾的补子已被皇后密令拆去鹤翎,只剩暗红云纹,像一道未愈的疤。
他抬眼,目光穿过永恒,却落在那面铜镜里——镜中已先映出他“被击败”的姿势:
跪地,捧刀,额心一道旧创崩裂。
规矩只有圣上口中一句:
“谁先被朕看见,谁就先除玉牒。”
——被看见,即被判,即被史官落笔,即被“存在”除名。
鼓第一响,未闻声,先闻铜镜裂。
镜背密咒被风翻开,露出里面一层“视网膜”——
那是皇上早年赐给大阿哥的“天眼”,替他看,也替他藏。
此刻天眼脱落,升上半空,像一只白仁无瞳的巨眼,横着一道陈年刀疤,正对着高远。
高远袖中的发绳自动松扣。
那截“预见的败北”飘出,落地成灰,灰凝成一只极小“铜漏”,漏口亦是∞形。
他伸指,在漏口一弹——
“嗒。”
铜漏倒走,时间反滴。
巨眼之疤,因倒转而止裂;
镜中“跪地的高远”因之退行,额创收拢,刀尖回鞘。
可与此同时,真实的他,左瞳却开始风化——
“被看见”的因果,正被铜漏强行倒灌:
要让镜里那人永不跪,
则须让镜外这人先碎。
鼓第二响,风从未来吹来。
风中携着一纸御批,墨迹未干:
“长子永恒,着即归藩,永不得觐。”
——若被皇上“看见”流放,他便永远失去“长子”之名,
“永恒”也将被从宗室抹去,只剩空衔。
永恒抬手,把铜镜翻转,镜面对高远。
镜光如瀑,唰的一声,将高远整个人拖入镜内,
像拓碑,像拓罪。
高远身影一入镜,便立刻被御批上的墨迹缠住,
四肢浮现朱红栅痕,
仿佛即刻要被锁进“流放”二字。
镜外,高远只剩一道倒影,
薄得能透光。
可那倒影却忽然伸手,
把镜面“揭”了下来——
像揭一张湿宣纸,
铜镜被他整张揭在手中,
对折,再对折,
折成一页“空经”,
经上无字,
只有一道刚被裁下的“∞”形裂缝。
裂缝一现,
御批上的墨迹便顺着裂缝,
倒流回御笔,
鼓声第二响,
竟被倒流吞没,
众人耳中只闻一声“——”
像时间打了个嗝。
鼓第三响,终未落下。
因为高远已把对折的“空经”抛向半空,
经页自燃,火色无色,
却映出一双背影:
一杏黄,一暗红,
并肩往校场外走,
脚下无影,
头顶无日。
铜仪的∞形裂口,
被空经之火熔成一滴铜泪,
“铛”一声,
正中那枚悬空的“天眼”。
天眼被铜泪封住,
疤合,
瞳阖,
“永恒”二字随之熄灭。
而高远的风化,
亦在同一瞬止在左瞳——
瞳内空无一物,
却映出皇上御座之上,
一双眼正欲垂帘,
却终究没能看见他们。
规矩判曰:
“帝目未垂,二人皆未被看见;
既未被看见,
便无需除名,
亦无需存在。”
于是大阿哥·永恒,
自此失载于玉牒;
二等虾高远,
亦失载于侍卫档。
风第四次起,
吹不散铜仪残灰,
只把那一滴铜泪
吹得铮然作响——
泪里,
最终浮现一行小字:
“第一只眼,是皇上的;
第二只眼,是钦天监的;
第三只眼,
长在侍卫的盲瞳里,
替大阿哥,
看见
永不被看见的
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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