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村有座百年石桥,村里人都调侃的说那是块活了百年的老骨头。
青石板铺就的桥面,早就被脚印磨得发亮,而桥面的缝隙里却是顽强的张着深绿的苔藓,雨天踩上去能滑得人摔出半颗牙。
桥下的哑子涧更是邪门,村里的老人说那水是“倒灌的阴河”,表面看是墨色,舀起来却清亮得能照见头发丝,可喝一口能冰到骨头缝里,三天缓不过劲。
老支书年轻时不信邪,用竹竿探过深浅,三十米的竹篙竟然都没有探到底,更可怕的是提上来的时候只剩半截,而断口处像是被什么东西啃食过,参差不齐。
而跟这座桥一样久远的就是‘桥婆’的故事,而桥婆就藏在这涧水深处。
村里的族谱上清晰的记着,光绪年间确有个姓林的哑女,是外乡逃荒来的,生得眉目清秀,就是嗓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发不出声。
她嫁给村里的张屠户做续弦,成亲那天红轿刚上桥,张屠户不知听了谁的闲话,说哑女是“丧门星”,竟当众把人从轿里拖出来,一把推下了青石桥。
那时候哑女已有三个月身孕,轿夫说,她坠下去时拼命抓轿帘,指甲都抠断了,血染红了半幅红绸。
打那以后,石桥就不太平了。
打那以后,若是月圆之夜,有人单独过桥,,便能听见桥洞下传来轻柔的女声,或唤人名,或学人说话。
若有谁不慎应答,轻则大病一场,重则暴毙桥下,尸身浮起时,嘴里塞满乌黑的水草。
有年夏天,邻村的二傻子月夜过石桥,回来就疯了,整天抱着柱子傻笑,说“红衣服姐姐给糖吃”,没过半月就死在涧边,捞上来时肚子鼓鼓的,剖开全是黑水草,腥得人直吐。
赵勇是村里出了名的“混不吝”,爹妈死得早,跟着哥嫂过活,三十岁没娶上媳妇,整天喝酒耍横。
他最恨人提桥婆,说那是“老辈人编来骗小孩的”。
有回村头王婆劝他:“勇子,那桥邪性,前年李木匠家的老三,就因为半夜过桥应了声,转天就浑身长水疮,整个人的皮肤就像癞蛤蟆一样。”
赵勇把眼一瞪:“还邪的很?老子活三十年,就不怕邪的很的玩意!老子要是碰上,直接把那东西拖上来晒成干!”
这话放出去没三天,就赶上了满月。
赵勇堤领着两斤烧刀子,揣着把柴刀,大摇大摆上了桥。
那晚的月亮圆得邪乎,亮的也邪乎,像个银灯笼悬在头顶,把桥面照得跟涂了白漆似的,连石板缝里的虫子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盘腿坐下,对着涧水猛灌两口酒,酒液顺着嘴角流进脖子,烫得他直哆嗦。
“桥婆!”他扯开嗓子喊,声音在桥洞下撞出回声,“别躲着!出来陪爷唠唠!”
涧水静悄悄的,死寂的没有一丝声响。
赵勇又骂了几句,见始终没动静,索性解开裤腰带,冲着桥洞撒了泡尿。
尿水砸在水面,溅起细碎的水花,月光下看着像撒了把碎银子。
“呵,还挺能装。”他嗤笑一声,刚要提裤子,就见水面突然动了。
不是风吹的那种波纹,是从水底涌上来的,一圈圈往外扩,越来越急,像是有什么大家伙在底下翻身。
赵勇眯起眼,看见水里的月亮晃了晃,他自己的影子也跟着晃……
可渐渐地,他发觉不对劲,水里自己的倒影,竟缓缓咧开了嘴,露出一个他从未做过的诡异笑容。
“后生仔……”突然一道轻柔的女声从桥洞下飘上来,像隔着层水,闷闷的。
赵勇浑身一激灵,酒意醒了大半。
“谁?!”他摸出柴刀,刀柄被手心的汗浸得发滑。
“讨口水喝……”那声音又说,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股子水腥气。
赵勇咬着牙吼道:“装什么蒜!有种出来!”
“出来……”那声音跟着学,连他咬牙的腔调都学得一模一样。
这时候赵勇才发现,水面上的影子更加不对劲了。
他明明是弯腰拿刀的姿势,水里的“他”却直挺挺地站着,脖子歪成个奇怪的角度。
他猛地直起身,水里的影子却慢慢低下头,突然一件红盖头从头顶滑下来,露出半张脸——那哪是他的脸!
一张被泡的浮肿溃烂的脸,嘴角撕裂到耳根,眼珠子黑得吓人,正带着诡异的笑容,直勾勾地盯着他。
她怀里抱着个东西,裹在破烂的红布里,仔细看,能看见一只小小的手,指甲缝里全是黑泥,正一下下抓着水面。
“操!”赵勇骂了句脏话,转身就想跑。
可脚像被钉在石板上,挪不动分毫。
低头一看,桥面不知什么时候渗出水来,黏糊糊的,踩上去像踩在烂泥里,还带着股子腐臭,跟夏天死在沟里的老鼠味一样。
“来陪我……”那声音突然变尖了,像指甲刮过玻璃,“你不是要找我吗?……”
赵勇回头,看见桥洞底下冒出个东西。
红嫁衣,湿淋淋地贴在身上,头发像水草一样飘在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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