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北这片黑土地之下,埋藏着的不仅有丰饶的物产,还有比原始森林更幽深、比凛冽寒冬更刺骨的古老传说。
这里的人们坚信,万物有灵,山川草木、狐狸黄鼬,皆可吸纳日月精华,修炼成“仙家”。
然而,这修行之路并非坦途。
当这些精灵渴望突破最后的桎梏,化形成人,乃至位列仙班时,它们需要一个契机,一个来自“人”的认可。
这便是流传于关外村落里,最诡异、也最凶险的民俗禁忌……
“讨封”!
这种事一般发生在月圆之夜,或晨光破晓之时,修炼有成的精灵(最常见的是狐与“黄皮子”)会模仿人的姿态,戴上帽子,穿着捡来的破衣,甚至口吐人言,拦住夜归或早行的路人。
它会直挺挺地站起来,用一种似人非人的声音,问出那个决定它数百年道行命运的问题!
“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神?”
这简单的一问问话,却重若千钧。
回答者的一言,便可定其生死荣辱。
若你说它 “像人” ,它便得了“人”的封正,道行大涨,化去横骨,有望修得人身。
这是莫大的恩情,它必会报答。
·若你骂它 “像畜生” 或予以辱骂,它数百年的苦修便会顷刻崩塌,道行大损,打回原形。
这是不共戴天的仇恨,它及其族群,必将对你乃至你的家族展开不死不休的报复。
这并非简单的选择题,而是一场人与异类之间关于因果、命运与规则的豪赌。
你的一句话,承接的是一份沉重的业力,可能为你带来意想不到的福报,更可能将你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你所面对的,不仅是一个精灵,更是它背后一整个不可知的世界,以及那世界运行千年的、冰冷无情的法则。
下面这个故事,便始于一次在最错误的时间、最错误的地点,由最复杂的因果所触发的……“讨封”。
它关乎救赎与怨恨,关乎一个孩子的性命,一个家族的存续,以及一个被触怒的怨灵。
当问题问出的那一刻,无论回答与否,恐怖的齿轮都已开始转动……
请记住,在那片被浓雾与月光笼罩的老林里,有些规则,一旦触碰,便再无回头之路。
……
当灶坑里,秸秆烧的只剩最后一捧灰时,李婆子家的房梁突然“咯吱”响了一声。
那声音缓慢而清晰,不像年久失修,倒像是有一个沉重的东西,正迈着步子在上方行走。
周守义握着烟袋的手一顿,抬头望去。
梁棒上的蛛网正在剧烈地晃动,更有细小的灰渣掉落,正掉进他刚点燃的烟锅里,“嗤”的一声轻响,火灭了。
“这老屋……是该修修了。”
李婆子用围裙反复擦着手,眼睛深处镶嵌着难以言说的恐惧。
“连着好几夜,总听见房顶上不是爪子挠,就是……像有人在嚼骨头。”
周守义沉默地磕了磕烟袋锅,灰白的烟灰混着方才掉落的梁上灰尘,散出一股不明意味的气味。
“不是人,是黄皮子,也不是寻常的黄皮子。”
他神色凝重的说着。
话音未落,院门外传来“噗通”一声闷响,像是装满谷物的麻袋从高处坠地。
周强年轻气盛,抄起门后的扁担就冲了出去。
周守没来得及拦住,义心头一紧,只得快步跟上。
柴垛旁,一只半大的黄皮子,后腿被一副生锈的老鼠夹死死咬住,鲜血将它身下的干草染成一片暗红色。
它看见来人,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竟泛着近乎人性的痛处,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呜”声,不像兽吼,更像妇人压抑的抽泣。
“果然是这畜生作祟!”
周强怒从心起,扁担高高举起。
“住手!”
周守义大声喝止,浑浊的老眼却盯向柴堆深处。
那里,三双绿豆大小的眼睛在阴影里闪烁,毛茸茸的小身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李婆子凑近一看,倒吸一口凉气:“这夹子……是老刘前儿个埋在老坟地那边的,他说那边的黄皮子偷了他的鸡……”
周守义缓缓蹲下身,伸手摸了摸黄皮子的头顶。
那畜生竟停止了低吼,艰难地仰起头,用冰凉的鼻尖轻轻蹭过他的手背,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祈求。
“把夹子解开。”
他对儿子说。
“爹!这东西邪性!放了它,咱们屯子就别想安生了!”
周强握着着扁担不肯上前。
周守义不再多言,从怀里摸出随身的小刀,小心翼翼地撬开老鼠夹的卡扣。
黄皮子没有像想象中那样立刻逃走,而是挣扎着起身,然后在三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下人立而起,对着周守义,极其郑重地俯身,额头触地,一连三次。
然后,它才叼起幼崽,无声地消失在柴火垛的阴影里。
“黄皮子拜人……活了大半辈子,只听过老人提起,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是要出大事的征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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