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屯这嘎达有个规矩,不管大人小孩,只要天一擦黑就没人敢往村西头的杨树林走。
那林子邪性,老辈人说早年有个媳妇在里头采蘑菇,被“鬼迷眼”,掉沟里没了,后来就总有人在那儿撞见怪事……
我三大爷家的我堂弟孙晓峰,就真真切切经历过一回。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孙晓峰那时候才十六岁,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
对于屯里老人说的“鬼迷眼”,他虽然不当面反驳,可心里却是嗤之以鼻。
那年秋收,孙晓峰去邻村大姨家帮忙,傍晚才骑着自行车往家赶。
为了抄近路,他不听劝,一头扎进了村西头的杨树林。
那天是阴天,林子里黑得快。
我堂弟刚进去没多久,自行车链子“咔嚓”一声掉了。
他骂骂咧咧地蹲下修车,正弄着的时候就听见身后林子深处有声音,像哭又像笑,听得他汗毛倒竖。
他转头看去,除了黑黝黝的景象什么也没有。
为了壮胆,他不由的大喊一声:“谁啊!”
可回答他的只有呼呼的风声,和猫头鹰嘎嘎的叫声。
他赶紧装好链子,骑上车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邪门的是,他蹬了半天,抬头一看,前面又是那棵熟悉的歪脖杨树!
他停车划着火柴,发现自己刚刚扔的擦手的树叶就在自己脚边……他一直在绕圈子!
这下我堂弟真慌了,冷汗直流。
自己从小就野,在这林子也不知道耍了多少次了,要说闭着眼睛能走出去都不算说大话。
可今天这是咋了?迷路了!
他也不敢骑车了,一手推着车,一手时不时的划着一根火柴,借着微弱的火光,死死的盯着前面的路。
可十分钟后,他又看到那棵歪脖子树了,为什么他这么确定呢?
因为那里不只有他擦手的树叶,还有他扔的火柴杆。
他不敢停推着车继续走,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跟他节奏一模一样。
在恐惧的驱使下,他猛的回头,但是身后什么也没有。
这时候他也想起来,屯子里老人说过的鬼迷眼,说要是遇到这种情况,就咬自己的舌尖,这样能让自己清醒。
一狠心,一下子咬了上去,一阵剧痛,让他短暂的清醒了过来,骑上车就要跑。
就在这时,前面树影下冒出个穿花布衫的女人,背对着他,声音飘忽忽的:“晓峰,别跑了,你爹在前面等你呢!快跟我走……”
我堂弟心里一迷糊,他爹(我三大爷)确实可能来找他,但这女人……不管他心里怎么想,他脚却是自然而然的,跟着就要往前走。
眼看就要走到那片摔死过人的土沟边,突然,一个人影从旁边一棵大树后猛地闪了出来,挡在了他和那花布衫女人之间!
是刘国峰!
他瞪着双浑浊的眼睛,头发乱糟糟的,冲着孙晓峰“啊啊”地叫,两手胡乱地挥舞,像是要赶他走,又像是着急地说不出话。
“刘国峰?你……你干啥?”孙晓峰被这突然一拦,脑子清醒了点。
那花布衫女人的身影好像淡了些。
刘国峰也不答话,只是更急地指着来时的路,嘴里“嗬嗬”作响,脸上是种孙晓峰从没见过的焦急和恐惧。
就在这当口,远处清晰地传来了三大爷的呼喊:“晓峰!晓峰!儿子,你在哪呢?!”
是爹!
孙晓峰一个激灵,彻底的清醒了过来,再一看,眼前哪还有刘国峰的影子?
连那个穿着花布衫的女人也不见了,只有黑黢黢的树林和他爹越来越近的喊声。
“爹!我在这儿!”我堂弟带着哭腔大喊。
三大爷和屯里人举着火把还有油灯冲过来,灯光下,只见我堂弟一个人瘫坐在离土沟不远的地方,脸色惨白,浑身哆嗦。
三大爷一把抱住他,后怕地照他后背给了一下:“你个犟驴!说多少次了,让你晚上别走这林子!”
孙晓峰带着哭腔道:“爹……我刚才……刚才看见刘国峰了!他拦着不让我跟那女人走……”
“刘国峰?”
三大爷和旁边的人都愣住了,举着火把四下照了照,树林空空荡荡。
“你看花眼了吧!快回家!”
回到家,孙晓峰就发起了高烧,胡话里都是“花布衫”和“刘国峰拦我”。
我三大爷请了屯子里会出马的老人来看,说这孩子是吓着了,邪气入体,得送送。
送送也简单,叫我三大爷拿些烧纸在我堂弟头上顺时针转三圈,在逆时针转三圈,然后拿到十字路口一烧,然后别回头回来就行。
烧了纸之后,我堂弟好像真好了点,烧也退了些。
就在我堂弟病好后没多久,一桩更炸锅的事儿发生了,守村人刘国峰,不见了。
起初没人太在意,只当他又去哪儿野了。
直到第三天,队长觉得不对劲,于是招呼大家伙去找。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大家心头,众人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村西头的杨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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