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姥姥常说,床头三不放!
不放镜,不放旧人衣,最不能放的,就是来路不明的老物件。
她说那些东西,会把不该来的东西引到枕边来。
我十八岁前只当这是老人家的迷信,直到1998年那年夏天,我回老家照顾生病的姥姥,才真正懂了这句话的分量。
当时姥姥住的房子还是祖上传下来的土坯房,姥姥住在东屋,我住的西屋。
那是间房空了快二十年,自从太姥姥去世后就没人长住过。
搬进去的第一天,我在墙角那个木质的柜子里,翻出了一个布偶。
那是个手工缝制的娃娃,能有个30多公分长,穿着件红色的土布衣服,纽扣是两枚磨得光滑的铜钱。
娃娃的脸是用白布缝的,眼睛和嘴巴用黑线绣成简单的弧线,像是在微笑,又像在发呆。
最奇怪的是,它的头发不是常见的棉线或毛线,而是一缕缕真正的人发,用红绳扎成两个小揪。
不知怎的,我竟觉得它有些可怜,又有些亲切。
想着屋里多个“伴”也好,就把它放在了枕边。
第一夜,无事发生,我睡的也很安稳
第二夜,我在半梦半醒间,听到很轻的“啪嗒”一声,像是什么小东西掉在地上。
不过在农村夜晚有个动静也正常,又因为我太困了,也就没有理会。
第三夜,我感觉屋里变得有些阴冷,而且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就算我把自己蒙的严严实实的,那种阴冷和被窥视的感觉依旧如影随形。
第四天早上,我发现了不对劲。
那个布偶,原本我是让它背靠墙壁坐着的。
可如今它变成了面朝我侧躺的姿势,那双黑线绣的眼睛,正好对着我睡的位置。
我头皮一麻,瞬间清醒,把它拿起来仔细观看。
布偶的身体摸起来有些潮,像是被夜露打湿过,可窗户关得好好的。
更让我心里发毛的是,它身上那股原本淡淡的霉味,似乎变得浓了一些,还隐约夹杂着一丝血腥味。
我没有犹豫,把它从新塞回了木箱最底层。
可第五天夜里,更吓人的事来了。
应该是凌晨十二点左右,因为我睡的时候就已经十一点多了。
我被一阵极其细微的声响弄醒,是布料摩擦的“沙沙”声,还有硬物轻轻叩击木板的“砰砰”声。
声音来自我的脚下。
我浑身僵直,慢慢转头看去。
借着窗户射进来的微弱月光,我看见那个布偶,竟然自己站在木箱子里!
它依旧穿着那身红色的褂子,头发在夜风里微微飘动。
它面朝着我,那双简单的黑线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有了焦距,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砰砰!”
它的身体微微前倾,用缝着铜钱纽扣的“胸口”,一下下轻磕着木板。
我想叫,可因为巨大的恐惧,反倒是发不出一丝声音。
想动,却浑身僵硬,好像是被鬼压了身。
只能眼睁睁看着它。
这一刻的我,真的是感觉度日如年,就这么僵持着,直到传来一声鸡啼。
布偶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撑,软软地向后倒去,“噗”一声轻响,摔在木箱子里,恢复了一动不动。
我几乎是滚下炕的,连滚带爬地冲进东屋姥姥的房间,身体不停的抖着,语无伦次的讲述着。
姥姥听完我语无伦次的讲述,枯瘦的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又看了看我的眼底,长长叹了口气:“哎!你这丫头,还是不听话……把那‘替身偶’请出来了。”
“替身偶?”我牙齿还在打颤。
“那是你太姥姥当年……给她没满月就夭折了的头一个孩子做的‘伴’。”
“那布偶用的是那孩子的胎发和生辰布做的,本意是让娃在那边不孤单,年年祭祀也有个凭证,可这东西沾了至亲的泪和念想,又在不见光的箱子里这么多年,早就不是普通的玩偶了!”
“它等一个‘伴’,等得太久,执念成诡了。”
“它……它想干嘛?”
“它分不清阴阳了。”
姥姥看着窗外泛白的天色,叹了口气接着道:“它孤单的太久了,想找个活人陪它。”
“最开始是挪动,然后是看你,再后来……它会想爬上你的床,钻进你的被窝,最后……”
我听得毛骨悚然:“那怎么办?烧了它行吗?”
“胡闹!”
一听这话姥姥严厉的瞪我一眼。
“那是你太姥姥的血脉,是你的长辈!强行烧了,怨念更甚,你想让它缠你一辈子?”
“那该怎么办啊!”
“得请‘老仙家’过来,把话问明白,把路指清楚,恭恭敬敬地把它送走。”
姥姥说的“请老仙家”,就是“搬杆子”。
这是村里老一辈人才懂的请神仪式,据说能让有道行的“仙家”附在“童子”(神婆或者神汉)身上,借人之口,说鬼神灵界之事,断阴阳两界之冤。
姥姥年轻时就是村里有名的“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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