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禁地,位于家族后山最深处,常年被迷雾和古老的阵法笼罩,寻常族人不得靠近。那扇厚重的、不知由何种石材打造的禁地石门,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得阴森压抑。门上原本雕刻的玄奥符文,早已在岁月的侵蚀下变得斑驳模糊,失去了所有灵光,如同垂死老者眼角的皱纹。门环是以某种青铜铸就,上面覆盖着厚厚一层墨绿色的铜锈,几乎将原本的纹路完全掩盖,厚得仿佛用手指就能刮下一层粉末。
赵天雷,这位赵家的族长,此刻正毫无形象地跪倒在冰冷的石门前。他头发散乱,眼窝深陷,布满血丝的眼中充满了绝望与一种近乎癫狂的执拗。他的额头因为连续的重重叩首,已然一片青肿,甚至渗出了丝丝血迹。声音早已嘶哑不堪,却依旧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对着那扇死寂的石门发出泣血般的嘶吼:
“老祖宗!您睁开眼看看吧!叶家……叶家欺人太甚啊!他们断了我们的财路,抢了我们的坊市份额,如今连族中子弟出门都要被他们奚落嘲讽!您若再不出世,主持大局,我们赵家数百年的基业,就要……就要被那叶家生生吞并、踩在脚下了啊!”
回应他的,只有石门后那无边无际、令人心悸的死寂黑暗,仿佛连声音都被那黑暗吞噬殆尽。
三天前的那一幕,如同梦魇般反复在他脑海中上演。他亲自潜入流云山外围,隔着遥远的距离,亲眼看到叶家那几十亩灵田里,金灿灿的灵谷植株比往年高出一大截,谷穗饱满得几乎垂到地上,上面流转的淡淡灵光,明确无误地表明那是一阶上品的品质!这产量和品质,足以让叶家赚得盆满钵满。
他又混进青云城坊市,看到叶家药铺里新上架的、由叶青云炼制的几种丹药,尤其是那“速灵丹”,品质稳定在中品,药效纯净,引得不少散修争相购买,将旁边赵家药铺的生意挤兑得门可罗雀。
更让他心如刀绞的是,连叶家那个他以前根本瞧不上眼、资质愚钝的旁系子弟,据说都借着流云山那条升级后的灵脉,成功突破到了练气三层!而反观赵家,库房里积攒的灵石因为各项开支入不敷出而日渐减少;精心培育的灵植园里,几株珍贵的二阶灵草不知为何,接连出现枯萎迹象;族中修士去坊市采购日常修炼物资,都时常会被遇到的叶家族人有意无意地挤兑、嘲笑……
这种天上地下的巨大落差,像一条冰冷恶毒的蛇,日夜不停地啃噬着赵天雷的理智和尊严,让他寝食难安,几近疯狂。
“老祖!您听见了吗?!赵家需要您!” 赵天雷状若疯魔,猛地抽出一直随身携带的、用于防身的寒铁匕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毫不犹豫地在自己掌心狠狠一划!鲜血顿时汩汩涌出,他咬着牙,将流淌着鲜血的手掌死死按在石门中央一个不起眼的、早已干涸的凹槽之中。
滚烫的鲜血注入凹槽,顺着某些细微的纹路蔓延。奇迹般地,石门上那些早已黯淡的符文,竟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泛起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如同残烛般的暗红色光芒!
赵天雷心中狂喜,以为终于唤醒了沉睡的老祖!他正要不顾一切地催动更多精血,加大呼唤的力度时——
那丝红光却如同昙花一现,迅速熄灭,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沉闷而干涩的“吱呀”声。
那扇尘封了不知多少年的石门,竟自行缓缓地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一股混合着尘土、霉菌和某种难以形容的、岁月腐朽的气息,如同实质般从门缝中扑面而来,呛得赵天雷连连咳嗽。
他迫不及待地推开石门,冲进了这片赵家唯有族长在家族面临存亡危机时才能踏入的禁地。
禁地之内,空间并不大,光线极其昏暗。四周空荡荡的,唯有中央位置,摆放着一张简陋的、由整块青石凿刻而成的石床。石床上,盘膝坐着一具早已彻底干瘪、如同枯木般的尸身。尸身穿着早已褪色、破损不堪的古老道袍,上面堆积的尘土厚得几乎能埋住脚面,蛛网在角落和尸身的臂弯间无声地悬挂。
赵天雷踉跄着扑到石床前,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颤抖着伸出手指,探向那具干尸的鼻息……
指尖传来的,只有一片冰冷、僵硬、毫无生机的触感。
老祖……早已不知在多少年前,便已悄无声息地在此地坐化仙逝了!
“完了……全完了……” 赵天雷如同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彻底瘫软在地,眼神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变得一片死灰。手中的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在寂静的禁地里发出刺耳的声响。连这最后的、唯一的指望都没了,难道他赵天雷,真的要眼睁睁看着赵家数百年的基业,在自己手中被叶家彻底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吗?
无尽的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就在这时,禁地入口处,那唯一一盏用以照明、火光微弱跳跃的长明灯,火焰忽然毫无征兆地剧烈摇曳起来,将墙壁上的影子拉扯得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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