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的眼睛顿时亮了。二狗跳起来：“去！我去！”
大壮稳重些，看向赵掌柜：“赵伯伯，店里……”
“店里人手够了，你们放心去玩。”赵掌柜见孩子们期盼的模样，心也软了，“去吧去吧，记得听秦姨母和表姨母的话。”
秦星月趁热打铁：“那我们现在就出发，早去早回。”
她带来的车夫已经把马车赶到后门。三个孩子欢天喜地地上了车，秦星月亲自驾车，另外一个护卫骑马在后面跟着，一行人悄无声息地驶出了清河镇。
马车里，妞妞挨着哥哥坐，小声问：“大壮哥，表姨母的庄子远吗？”
“应该不远。”大壮帮她理了理衣领，“你若是困了，就先靠着我睡会儿。”
二狗扒着车窗看外面飞速后退的田野，忽然说：“秦姨母，表姨母的疹子好了吗？”
秦星月在前头驾车，闻言笑道：“好多了，就是还得避风。所以今天咱们在庄子里玩，不去外头吹风，但是面纱还不能摘！”
马车一路驶向秘密山庄。为了避人耳目，走的都是僻静小路，绕了些远，但胜在安全。约莫一个多时辰后，马车驶入一片竹林，沿着蜿蜒的小径又行了一盏茶功夫，眼前豁然开朗——
白墙灰瓦的院落依山而建，院子里几树桃花开得正盛，粉云似的。慕凌云早就等在门口，今日她换了身淡青色的衣裙，依旧蒙着面纱，可那双眼里的笑意，隔着老远就能看见。
马车停稳，孩子们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妞妞第一个跑过去：“表姨母！”
慕凌云蹲下身接住她，手臂都在微微发颤：“妞妞来了……路上累不累？”
“不累！”妞妞仰着小脸，“表姨母，您的庄子真好看！”
大壮和二狗也走上前，规规矩矩行礼：“表姨母好。”
“好，都好。”慕凌云站起身，一手牵着妞妞，一手想摸摸大壮的头，伸到一半又克制地收回，“走，咱们进去。姨母准备了好多好吃的，还有新做的纸鸢。”
秦星月让护卫们在外院守着，自己跟着进了内院。院子里石桌上果然摆满了点心：桂花糕、芝麻酥、蜜枣、糖渍杨梅……都是孩子们爱吃的。
桃树下还靠着几只扎好的纸鸢，一只蝴蝶，一只燕子，一只金鱼，彩绘得栩栩如生。
二狗“哇”地一声扑过去：“这个燕子给我放！”
“都有份。”慕凌云柔声道，“先吃些点心，歇一会儿，等日头暖和了，咱们去后山空地放。”
孩子们围坐在石桌边，慕凌云亲自给他们倒蜂蜜水，递点心。她不敢多说话，怕声音哽咽，只静静看着孩子们吃得香甜，眼里的温柔满得快要溢出来。
大壮吃了一块桂花糕，忽然抬头说：“这糕点的味道……好像从前娘亲做的。”
慕凌云手一颤，蜂蜜水差点洒出来。
秦星月忙打圆场：“你娘亲也会做桂花糕？”
“爹说的。”大壮有些不好意思，“爹说，娘亲做的桂花糕是全天下最好吃的。只是我那时太小，但是还是记得很像这个味道。”
妞妞小声道：“我也想娘亲……”
院子里忽然安静下来。春风拂过，桃花瓣簌簌落下。
慕凌云别过脸，面纱下早已泪流满面。她用力咬着唇，才没哭出声来。
秦星月红着眼圈，强笑道：“你们娘亲若知道你们这么懂事，一定很高兴。来，尝尝这杨梅，甜得很。”
孩子们终究是孩子，很快又被点心吸引过去。慕凌云悄悄擦干眼泪，转过身时又是温柔笑着的模样。
这一天，山庄里充满了久违的欢声笑语。后山的空地上，纸鸢飞得老高，孩子们跑着笑着，慕凌云和秦星月跟在后面，看着阳光下三张红扑扑的小脸，觉得这半月的思念，这一路的奔波，都值了。
夕阳西下时，孩子们玩累了，靠在慕凌云身边休息。妞妞玩得头发都散了，慕凌云让她靠在自己膝上，轻轻给她重新编辫子。动作那么自然，那么熟练，像做过千百遍一样。
“表姨母，”妞妞忽然小声说，“您身上好香……像娘亲，以前娘亲的身上也是香香的！”
慕凌云的手停住了。她低头看着孩子信赖的眼神，喉头像堵了团棉花。
良久，她才轻轻说：“妞妞的娘亲……一定很爱很爱妞妞。”
“嗯。”妞妞闭着眼，声音渐渐含糊，“爹说……娘亲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亲……”
孩子睡着了。晚霞把天空染成温柔的橘粉色。
秦星月走过来，轻声道：“主子，该送孩子们回去了。”
慕凌云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把妞妞抱起来。孩子的头靠在她肩上，呼吸均匀，小手还攥着她的一缕头发。
她把孩子们一个个抱上马车，挨个盖好薄毯。最后站在车边，看了又看，才轻声对秦星月说：“路上小心。”
“您放心。”
马车驶出山庄，消失在暮色里。慕凌云站在门口，直到什么都看不见了，还久久没有动弹。
春风拂过，带来远山的草木清气。她抬手碰了碰肩头——那里，还留着妞妞靠过的温度。
这一天的相聚像场美梦。但梦醒了也不怕，因为她知道，孩子们就在不远处，平安，健康，好好长大。
而她会一直守在这里，等有一天，能真正把他们拥入怀中，说一声：“娘亲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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