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里的灯火一直亮到深夜。
孩子们玩累了,被嬷嬷带去厢房安顿睡下后,正屋里的人才真正开始商议正事。烛光摇曳,映着每个人凝重的脸。
慕凌云坐在主位,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只妞妞落下的旧肚兜,目光扫过屋里的亲人——二弟慕凌冲靠在软榻上,脸色虽还苍白,但眼里有了神采;小弟慕凌霄坐在她身侧,少年人挺直的脊背显出一股韧劲;韩铁山立在门边,像一尊守护神;秦星月站在窗旁,蒙着面纱的脸看不清表情,可那双眼睛在烛光下格外明亮。
“今日孩子们的话,大家都听见了。”慕凌云开口,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驸马……他当年伤得太重,失了记忆,这些年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吃了多少苦,咱们都想象不到。”
屋里一片沉默。韩铁山握紧了拳,骨节发白。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可朝里那位还在暗中追查我们的下落。”慕凌云继续说,声音沉了下来,“孩子们在清河镇,虽然岳俊晨把他们护得很好,可终究是在明处。万一被眼线发现……”
慕凌冲抬起头:“阿姐的意思是?”
“我想把孩子接到山庄来。”慕凌云说完这句话,看向秦星月,“星月,得麻烦你去找个理由,让岳老板同意。”
秦星月沉吟片刻:“理由不难找。可以说……说我在城外有处庄子,环境清幽,适合孩子读书养性,而且还可以教他们武功防身。咱们请了好的先生,孩子们来了,既能读书识字,又能学些本事。岳老板如今生意越做越大,常常要往外跑,孩子们在镇上没人仔细照看,接到庄子上,他也能安心。”
慕凌霄插话道:“可他会同意吗?听孩子们说,姐夫把孩子们看得比命还重。”
“所以得把话说透了。”秦星月道,“就说如今岳记树大招风,多少眼睛盯着。孩子们在镇上,万一有人动歪心思……山庄隐蔽,守卫周全,对孩子更安全。岳老板是明白人,为了孩子好,他会掂量清楚的。”
韩铁山这时沉声开口:“公主,末将觉得这个主意好。孩子们在山庄,末将亲自教他们武艺。承瑞、承祥也该学些防身的本事了,总不能一直靠着别人保护。”
慕凌云点点头,眼里有欣慰:“韩将军说得对。孩子们不能只读书,乱世之中,得有自保之力。”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而且……孩子们在山庄,我也能多看看他们,多教教他们。那些皇室该学的规矩,该懂的道理,他们不能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这话说到了众人心坎上。三个孩子如今纯朴懂事,可终究是皇室血脉,将来……总要知道自己是谁,要承担什么。
慕凌冲忽然道:“阿姐,接孩子们来,不只是为了相认和教导吧?”
屋里静了一瞬。烛火噼啪响了一声。
慕凌云看向弟弟,缓缓点头:“是。冲儿,你想得对。”她的目光扫过屋里每一个人,声音压得更低,“咱们现在的处境,大家都清楚。皇叔篡位,屠戮忠良,咱们这些漏网之鱼,他能找一天,就能找一年、十年。躲,不是长久之计。”
韩铁山眼神一厉:“公主的意思是……”
“报仇。”慕凌云吐出这两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五年积压的恨意,“但不是现在。咱们现在要人没人,要钱没钱,拿什么去报?”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岳……他的卤味生意,现在做得很好。你们也看到了,一个月两万多两的进项。如果继续做大,扩展到更多地方,甚至做到京城……”
秦星月接话道:“主子的意思是,用生意做掩护,暗中积累资本?”
“对。”慕凌云转过身,烛光在她眼中跳跃,“生意做得越大,资金流转就越多。有了钱,咱们才能招兵买马,购置武器,联络旧部。而且生意网络铺开了,消息也灵通。朝中动向,各地民情,咱们都能知道。”
慕凌霄听得眼睛发亮:“阿姐,你这是要……要以商养兵?”
“以商养兵,以商隐兵。”慕凌云一字一句道,“岳俊晨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只当是做生意赚钱养家。咱们暗中扶持,让岳记的版图越扩越大。等到了那一天……”
她没有说完,可屋里每个人都懂了。
韩铁山激动得向前一步:“公主深谋远虑!末将愿为前驱!”
慕凌冲却有些担忧:“可姐夫他……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若有一天他知道了真相,知道咱们在利用他的生意……”
“不是利用。”慕凌云打断他,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是互相成全。他做生意,是为了给孩子更好的生活。咱们帮他做大生意,也是为了保护孩子,为了将来的安稳日子。”她顿了顿,“而且……我相信,就算他想起来了,也会明白咱们的苦心。他和皇叔,也有血海深仇。”
屋里又静下来。每个人都在消化这番话里的深意。
秦星月最先开口:“主子,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准备,找个合适的时机,跟岳老板提接孩子来山庄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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