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天刚亮,陈艳青就被窗外的鞭炮声闹醒。
她揉着眼睛出来,看见周雄正帮陈父往摩托车上绑拜年礼——两盒桃酥是给陈大伯的,一坛自家酿的米酒是给大伯母的。
“路上风大,你把围巾围紧点。”周雄把一条红围巾递过来,指尖蹭到她的手背,暖得她心里发甜。
摩托车驶在刚修好的水泥路上,两边的麦田还覆着层薄霜,远处的村庄飘着炊烟。
陈大伯家在邻村最东头,院子里那棵老槐树还是小时候的模样,枝桠上挂着去年的玉米棒子。
“青子来了!”大伯母系着围裙从灶房跑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快进屋,排骨刚炖上,就等你们了。”
饭桌上,陈大伯喝了口米酒,忽然说:“前阵子去太和村给你堂哥家送种子,听他说村东头住了个外乡女人,年纪跟你三妹子差不多,左脸有颗痣,就是身子弱,总帮人缝补衣裳换口吃的。”
陈父听完,停了筷子,“大哥,你听谁说的?如果是我三妹子,怎么会是外乡女人,他爹不管她吗?不过那个黑心的男人……”
不等陈父说完,就被陈艳青打断了,“大伯,您还记得她姓啥不?”
陈艳青停了手里的筷子,赶紧从兜里掏出小本子,一笔一画的一边问,一边记了下来。
陈大伯摇了摇头:“没敢多问,那女人话少,看着挺难的。”
“大伯,是你亲眼所见吗?”陈艳青继续。
“我远远的看了一眼,是听我二兄弟说的,你们知道,我和老二都是倒插门在外面,我现在娃娃大了,过得比他好一点,就给他送点种子,才去他家跑了一趟。”陈大伯淡淡的说着,好像心里有解不开的结。
陈艳青的曾祖父是从其他地方过来了,来的时候已经带着陈奶奶姐妹三人了,陈奶奶上面有个大姐,下面有个妹子,姐妹几人岁数相差有点大。
陈奶奶的大姐,也就是陈艳青的大奶奶先找了一个上门女婿,分出去单独过日子了,陈大奶奶一口气生了两个儿子,第三个才是女孩。也是在这一年,陈奶奶也招了上门女婿,第二年生下了长子陈父,后面陆续生了陈大姑和陈二姑。
陈二姑刚出生没多久,陈爷爷生了一场疾病,人走了。过了两年,陈奶奶又找了一个上门姑爷,就是陈小姑的父亲,生了陈三姑和陈小姑,因为人实在是太懒,整天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被陈艳青的曾祖父念叨几句,负气回去了,走的时候硬是带走了差不多会做饭的陈三姑,美其名曰方便照顾孩子,其实是为了让陈三姑照顾他。
后面就没了他们父女两的消息,也差不多前后,陈大奶奶家的二儿子倒插门到了太和村,有点印象这个二叔的事情,就打听了一下,说是陈三姑跟着他父亲回去没有多久,就不见了,村里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陈三姑的父亲说,陈三姑生病死了,死在了外面。
陈二叔回家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陈奶奶,陈奶奶就一直以为自己的三姑娘没了,但偶尔也会念叨一下,陈家这边非常讨厌陈三姑他父亲,加上陈家曾祖父曾祖母也不在了,陈父那个时候还小,也就没有人去寻找过陈三姑的下落。
后面陈父和陈大伯说什么,他完全记不得了,只是从他们的只言片语里,总结出这么些线索,简单的记在本子上,准备抽空去拜访一下陈二叔,了解一下情况。
陈艳青和陈父在陈大伯家吃了中午饭,就往回赶了,因为今天出门的时候,陈艳青的四舅舅,在外面当兵然后分了工作,今年回来探亲了。
中午去外婆家时,陈艳青特意把记线索的本子带在身上。
外婆家在山脚下,院子里晒着红薯干,风一吹满是甜香。外婆拉着她的手坐在堂屋里,翻出个布包,里面是给她的压岁钱,还有一袋炒花生:“你奶奶这一辈子,就挂着你三姑。”
说着红了眼眶,“你表哥在镇上派出所帮着整理档案,我让他帮你查查,说不定能找着点消息。”
表哥在一旁挠着头笑:“青子放心,我上班后就再去那个村子问问,有信儿立马告诉你。”
几人正说着的时候,一行人走进了堂屋,“哟,青子都长这么大了?变漂亮了啊?”一声大嗓门的声音传来,陈艳青眼泪一下流了下来。
上一世的四舅舅,英年早逝,好像就是08年初还是07年底不在的,留下三个半大的孩子和四舅母,四舅母受不了打击,气疯了,那时候,最大的表弟16岁,二表弟11岁,小表弟6岁,一家人从城里回了村子里,生活的很艰难。小表弟小小年纪,不知好坏,为了吃饱肚子,跟着别人同鸡摸狗,最后进了监狱,陈艳青在监狱的几年,小表弟还照顾她。
后面陈艳青进监狱没两年,大表弟三十几岁,在工地上做工摔死了,也是留下一双年幼的儿女,他媳妇没几个月就跑了,还没有成亲的二表弟带着两个年幼的侄子侄女,还有一个疯疯癫癫的母亲生活,好像一直没有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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