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艳青打开电脑,开始整理周雄提到的需求。
药品清单。她联系了医学院的同学,请他们帮忙审核。
帐篷和防雨布。她联系了和她有合作关系的服装厂,陈三姑立刻答应赶制一批简易帐篷。
心理援助资料。她找到了心理系的老师,对方表示会组织师生编写简易的心理疏导手册。
还有食物、饮用水、妇女儿童用品……
每一项,她都认真记录,仔细核对,然后协调发送。
凌晨两点,指挥部里只剩下几个人。陈艳青还在核对一批即将发往灾区的药品清单,眼睛酸涩得几乎睁不开。
“陈艳青。”负责的王老师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热牛奶,“去休息吧,你已经连续工作三天了。”
“我核对完这批药就去。”陈艳青没有抬头。
王老师在她身边坐下,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我听说,你有朋友在灾区。”
“嗯。”
“你很担心他们。”
“是。”陈艳青停下笔,“但更担心那些我不认识的人。那些失去家园的人,失去亲人的人,受伤的人,被困的人……”
她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晰。
“王老师,你知道最难受的是什么吗?”她抬起头,眼睛里有血丝,但也有光,“是明明知道灾难会发生,却无法阻止。是只能眼睁睁看着,然后事后再去补救。”
王老师看着她,这个才大二的女学生,眼里有种超越年龄的沉重和坚韧。
“但补救也是有意义的。”王老师说,“每一份物资,每一点帮助,都可能挽救一条生命,温暖一个人心。”
陈艳青点点头。
她知道。所以她在这里,所以她拼命地做。
因为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
第五天,陈艳青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是陈母打来的,声音里带着激动:“艳青!你三姑父……他组织了一支车队,要往灾区送物资!”
“什么?”陈艳青愣住。
“你三姑父说,他这条命是你救的。现在灾区需要帮助,他必须做点什么。”陈母说,“他联合了镇上几个跑运输的,凑了五辆货车,装了咱们服装厂赶制的帐篷、农庄准备的方便食品和饮用水,还有乡亲们捐的衣物被褥……明天一早就出发。”
陈艳青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妈……路上危险,让三姑父一定小心。”
“他知道。他说了,会跟着救援部队的路线走,不冒险。”陈母顿了顿,“艳青,你三姑父让我跟你说……谢谢你。他说,如果不是你,他现在可能就在灾区,而不是去送物资。”
挂了电话,陈艳青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不是悲伤的眼泪。
是一种复杂的、混合着感动、欣慰和希望的眼泪。
她救了三姑父。而三姑父,现在要去救更多的人。
这种传递,这种接力,也许就是人性最闪光的地方。
一周后,陈艳青在学校组织的捐款活动上,见到了周雄的父母。
两位中年人看起来憔悴而焦虑,但眼神里有种坚定的支撑。
“艳青,谢谢你。”周母握住她的手,“周雄打电话回来说,多亏你提醒他们注意安全。他还说,你在学校组织了那么多援助……孩子,你辛苦了。”
“阿姨,不辛苦。”陈艳青摇头,“周雄他们在前线更辛苦。”
“你们都是好孩子。”周父声音沙哑,“我们做父母的,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捐点钱,支持你们的工作。”
陈艳青看着他们,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样的。
她忽然想,如果有一天,自己也有了孩子,她会希望孩子成为什么样的人?
大概是像周雄那样吧——危险面前不退缩,他人有难时伸出援手。
也像这些天她看到的无数志愿者那样——平凡,但关键时刻能发光。
地震发生后的第十天,通讯逐渐恢复,灾区的画面更加清晰地传到外界。
触目惊心的废墟。
坚持不懈的救援。
守望相助的民众。
还有那些在灾难中闪耀的人性光辉:用身体护住学生的老师,失去亲人仍奋战在一线的医生,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志愿者……
陈艳青每天关注着新闻,心情沉重,但也有希望。
因为每一次救援成功,每一次生命获救,都证明着一件事:
再大的灾难,也压不垮这片土地上的人们。
五月底,周雄他们终于确定了返程日期。
“青子,我们6月1号回去。”周雄在电话里说,“这边的情况基本稳定了,后续工作有更专业的队伍接手。我们……也想回去整理这次的经历和数据。”
“好。”陈艳青说,“我去车站接你们。”
6月1日,儿童节。
但这个儿童节,注定与往年不同。
校园里悬挂着“抗震救灾,众志成城”的标语,捐款箱还摆放在显眼位置。
陈艳青早早来到车站。
当周雄、李明、李志、金林、赵小峰五个人从出站口走出来时,她几乎认不出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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