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很安静,只有翻纸的沙沙声。
陈艳青、周雄、张远坐在桌子这边,程建林和张律师坐在那边。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在桌面上划出一道明亮的分界线。
二十分钟后,张律师抬起头,看向程建林,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程建林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艳青,这份合同……条款有点多啊。”
“毕竟是正式合作,还是严谨一点好。”陈艳青语气诚恳,“程叔您不是说,要带我们正规发展吗?”
程建林被噎了一下。他看向张律师,张律师低声说了几句,大概是解释合同里的关键条款。
陈艳青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能看到程建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分十期支付?每期还要看进度?”程建林终于忍不住,“艳青,你这是信不过程叔啊。”
“不是信不过,是规矩。”陈艳青坚持,“程叔您也说,做生意要按规矩来。而且这样对您也有好处——万一我们项目做不起来,您的损失也小。”
程建林盯着她,眼神里那种伪装的温和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审视。
他在评估。
评估这份合同的真正意图,评估这几个学生是在耍他还是真不懂,评估如果他强行施压,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陈艳青迎着他的目光,不闪不避。
这一刻,她忽然不怕了。
或者说,恐惧还在,但它被更强大的东西压住了——那是她这几个月积累的所有力量,是知识,是团队,是决心。
“程叔,”她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其实我们这几天也想了很久。您愿意投资,我们真的很感激。但我们也咨询了学校的创业导师,导师说,创业最重要的是保持独立性和控制权。所以我们才拟了这份合同,想保护团队的自主权。”
她顿了顿,露出恰到好处的“纠结”:“如果您觉得不合适……那我们可能得再考虑考虑。毕竟这个项目,我们投入了很多心血,不想因为合作问题半途而废。”
以退为进。
程建林的眉头皱紧了。
他能感觉到,主动权正在从他手中溜走。
如果他坚持要改合同,这几个学生可能会直接放弃合作——那他这几个月的工夫就白费了。如果他接受这份合同,他又会被条款捆住手脚,达不到快速控制的目的。
更重要的是,他开始怀疑,这几个学生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张律师又低声说了几句。这次程建林听完,沉默了很久。
最后,他站起身,脸上重新堆起笑容:“艳青,你们想得很周全。这样,合同我拿回去再研究研究,过两天给你们答复。”
“好的程叔,不着急。”陈艳青也站起来,笑容无懈可击。
送走程建林和张律师,会议室的门关上,三个年轻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他信了吗?”张远小声问。
“不知道。”周雄摇头,“但至少,我们把他拖住了。”
陈艳青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程建林的车开走。
黑色的轿车在校园路上缓缓行驶,最终消失在拐角。
“他不会放弃的。”她说,“但至少,我们让他知道,我们不是任他拿捏的软柿子。”
过了两天晚上,陈艳青接到了刘叔的电话。
刘叔的声音很激动:“艳青,你说得对!我今天跟程建林说了,要去公证处公证,他立马变脸了!说什么我不信任他,还说公证浪费时间……最后直接甩脸走了!”
“您没签什么吧?”
“没有!我按你说的,咬死了要公证。他现在估计不会再来了。”刘叔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谢谢你啊姑娘,要不是你提醒,我这辈子攒的那点东西,可能就没了……”
挂掉电话,陈艳青心里五味杂陈。
她帮了刘叔,但也彻底暴露了自己。程建林现在肯定知道,是她在背后捣鬼。
接下来,他会怎么做?
报复?还是暂时撤退,伺机再来?
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期末考试周来临,陈艳青不得不暂时放下这些纷扰,投入复习。
她每天泡在图书馆,从早到晚。专业课的笔记被她翻得卷了边,公式和概念在脑子里反复盘旋。有时候学着学着,会突然想起程建林那张脸,想起那份合同,想起未知的风险。
但她逼自己集中精神。
因为她知道,知识是她现在最可靠的武器。无论是商业竞争还是法律攻防,都需要扎实的专业基础。
考完最后一门那天,走出考场,天空飘起了小雨。
细碎的小雨在路灯下飞舞,像无数破碎的星光。陈艳青站在教学楼门口,看着雨水落在手心,瞬间湿润。
周雄从后面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热奶茶:“考得怎么样?”
“还行。”陈艳青接过奶茶,暖意从手心蔓延开,“你呢?”
“也还行。”周雄在她身边站定,也抬头看雨,“下学期……你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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