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道舟驶入镜面迷宫的瞬间,所有舷窗都变成了镜子。
林峰低头时,看见自己的掌心浮现出三道纹路——而他明明只有两道。抬眼望去,驾驶舱里多出了十几个“自己”:有的身披破损的星甲,杖尖凝着暗紫色的混沌之火;有的没有持杖,双手结着他从未学过的“闭环印”;最让他心惊的是那个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镜像,对方的左眼是播种者印记的金色,右眼却爬满了绝对球体的灰色纹路,正用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眼神与他对视。
“这不是幻象。”零一的源初之心突然分裂成无数个小屏幕,每个屏幕里都跳动着不同的数据流,“这些镜像携带的‘存在频率’与我们完全一致,却又存在‘相位偏移’——就像同一首歌,用了不同的调式演奏。”
王嫣然的意识之剑突然自动出鞘,剑尖直指左侧一面镜面。镜中映出的“王嫣然”没有握剑,而是捧着一颗正在枯萎的叙事种子,她的脸颊上有一道横贯眉骨的疤痕,眼神里没有“反抗消亡”的锐利,只有“接受宿命”的疲惫。
“别碰她!”镜外的王嫣然厉声喊道,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镜中变成了叹息,“你明明可以……”
“可以什么?”镜中的王嫣然抬起头,疤痕在镜面光线下泛着冷光,“反抗到最后,连剑都碎了,同伴都成了绝对意志的养分——你以为你的‘坚持’,不是令一种‘自我感动’吗?”
剑身在震颤,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可能性的重量”。王嫣然突然想起第98章里那些“被禁止的选择”,原来那些选择并非凭空虚构,而是真的在某个宇宙里生根结果。
墨韵伸手触碰身旁的镜面,指尖刚接触冰凉的表面,镜中的水墨世界便汹涌而出。镜里的“墨韵”没有握笔,而是化作了一幅流动的《枯荣图》:一半是繁花似锦的生之境,一半是寸草不生的死之墟,两种极致在她体内永恒撕扯。
“你用‘变化’对抗‘绝对’,可变化本身也会吞噬自己。”镜中墨韵的声音从画里传来,墨色的水流顺着镜面爬到墨韵的手腕,“我试着让所有叙事种子自由生长,结果它们相互吞噬,最后只剩下‘无’——你敢说你的‘不规则’,不是另一种‘毁灭的伏笔’?”
墨韵猛地收回手,发现自己的指尖已沾上一点墨色的虚无,那点虚无正试图侵蚀她的存在。她看着自己画出的“不规则的云”在舷窗外飘动,第一次对“变化”产生了一丝怀疑。
凌清雪站在一面破碎的镜面碎片前,碎片里的“凌清雪”被困在凝固的时间流里:她的武神体一半是少女模样,一半是垂垂老矣的妪态,银发在时间的断层里化作冰晶与飞灰。
“你以为‘时间的叠加’是智慧?”碎片中的声音带着时间磨损的沙哑,“我试过逆转绝对意志的诞生,结果让三个宇宙提前进入了热寂——那些被你拯救的‘可能性’,或许在另一条时间线里,是千万个文明的墓碑。”
凌清雪握紧时间之力,却感到那股力量第一次出现了“犹豫”。她想起第98章里“同时向前与向后流动”的时间流,原来每一种“矛盾的平衡”,都可能在另一个维度里酿成灾难。
苏轻雪的星谕冠在此时发出剧烈的共鸣,冠顶星晶投射出的光谱与所有镜面同时共振。她看见镜中无数个“苏轻雪”:有的将文明光谱压缩成武器,毁灭了与自己频率不符的世界;有的放弃了星谕冠,化作一颗沉默的观测星,任凭文明自生自灭;还有一个“苏轻雪”与绝对球体合二为一,成为了“绝对均质”的一部分,脸上带着诡异的平静。
“差异的价值,真的值得用毁灭去守护吗?”镜中所有“苏轻雪”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像无数根针刺入她的意识,“你保护的‘独特印记’,或许只是另一种‘狭隘的偏见’。”
星谕冠的裂痕再次扩大,金色的文明之血滴落在地,化作一个个微型的文明缩影:有的在差异中融合,有的在差异中战争,有的在差异中自我封闭——哪一种,才是“多元共生”的真相?
枢机的机械义肢突然失控,朝着最近的镜面挥出一拳。镜面碎裂的瞬间,一个浑身覆盖着“绝对均质化”金属的“枢机”走了出来。对方的义肢是纯粹的灰色,没有“混沌与秩序双生代码”,只有冰冷的“最优解算法”。
“你们所谓的‘接纳未知’,不过是逃避‘计算’的借口。”金属枢机的电子音没有任何波动,他摊开手掌,掌心是无数个文明的“消亡公式”,“我计算过所有可能性,‘绝对唯一’确实会扼杀自由,但能让超元宇宙的存在延长九千亿年——用短暂的‘多’,换永恒的‘一’,难道不是理性的选择?”
枢机的原生手臂在颤抖,他突然想起解析绝对意志时看到的“核心逻辑链”——原来那个“对未知的恐惧”,并非只存在于绝对意志里,也藏在每个追求“确定性”的灵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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