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阶前的金光尚未散尽,那道古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沉重:“你们以为,合道境的‘融己法于天地’,便是终点?”
众人刚从“天道境需舍本我”的冲击中回过神,闻言皆是一怔。赵雷揉着还在发疼的胸口:“难道不是?合道阶咱们走了一半,总不能又来个幺蛾子吧?”
“合道境,分‘融’与‘合’两重。”声音缓缓道,“你们如今,只是‘融’——让己法与天地法则共鸣,借天地之力;而‘合’,才是合道境的真正门槛。”
金光中浮现出无数玄奥的符文,符文交织成一道契约般的光卷,光卷上最醒目的,是“天道代言人”五个大字。
“‘合’,便是与天道立契,化身为‘道祖’——上承天道意志,下引天地法则,是天道在众生间的影子,也是天地法则的执笔者。”
“道祖?”林峰皱眉,“听起来,比天道境还厉害?”
“厉害?”声音似带着一丝嘲讽,“道祖,是天道的代言人,却也是天道的傀儡。”
光卷上的符文骤然亮起,映出一幅幅画面:有的道祖挥手间平息了滔天洪水,却让另一处干旱蔓延;有的道祖救下了一城生灵,却让另一族在战火中覆灭;有的道祖引星辰之力滋养万物,却让某片星域提前走向衰亡。
“他们能改小势,却动不了大势。”声音解释道,“王朝兴衰是大势,道祖可让某代帝王多在位十年,却改不了王朝最终覆灭的结局;星辰生灭是大势,道祖可让某颗星辰晚熄灭百年,却拦不住它归于虚无的终点。这便是‘大势不改,小势可改’。”
赵雷看得目瞪口呆:“这不还是傀儡吗?改来改去,结果都一样,折腾个屁!”
“但这‘折腾’,便是道祖存在的意义。”声音道,“天道运转如巨轮,大势是轮轴,小势是轮辐。轮轴不变,轮辐可稍作调整,让巨轮滚动得更‘平稳’——或是说,更符合天道的‘预期’。”
光卷上浮现出一行血字:“与天道相合,方可踏入合道境终阶;然一旦相合,永失天道境之门。”
“什么意思?”洛璃脸色微变,“不合道,就进不了合道境?合了道,就永远成不了天道境?”
“正是。”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公正,“天道境是‘化身为法则却不失本我’,道祖是‘化身为天道影子却失却本我’,二者背道而驰。想踏入合道境终阶,必须接受天道的烙印,成为道祖;想叩开天道境的门,必须从未接受过任何烙印,保持本我的纯粹。”
“这不是耍人吗?!”赵雷猛地一拳砸在地上,“不合道,连合道境都走不完;合了道,就彻底断了天道境的路。那我们之前走的路,算什么?”
“算‘选择’的前奏。”声音道,“天道给众生留了两条路:一条是成为道祖,在既定的框架里,用有限的权力守护你想守护的‘小势’;另一条是保持本我,继续在合道境挣扎,或许终其一生也摸不到天道境的门槛,但至少,你还是你自己。”
光卷旁浮现出两道门户:左门刻着“道祖”二字,门后是无数道祖虚影,他们周身法则流转,却眼神空洞;右门无字,门后是一片混沌,隐约能看到有人在其中蹒跚前行,最终消散于无形。
“而且,道祖不可轻出。”声音补充道,“大势不变时,道祖需沉于天道法则之中,维系天地平衡;唯有大势出现‘偏差’,可能脱离天道预期时,道祖方能显世,将其拨回正轨。这便是‘大势不变,道祖不出’。”
苏沐月看着左门里那些眼神空洞的道祖,掌心的玉佩微微发烫:“他们……失去了自己的‘转化’吗?”
“他们的‘转化’,只能服务于天道的‘预期’。”声音道,“落叶该滋养哪株嫩芽,嫩芽该何时枯萎,都由天道定,不由他们选。”
老韩望着那些道祖虚影,突然道:“他们是不是……连‘承’的温度都没了?”
“承众生,是为了天道的稳定,而非出于本心的温度。”声音的回答,印证了他的猜测。
楚风盯着光卷上的“契约”,只觉得一阵寒意:“也就是说,我们要么做个有权力的傀儡,要么做个自由的蝼蚁?”
“可以这么说。”声音道,“但傀儡有傀儡的价值——至少,你能让你在意的人,在大势的洪流里,多喘几口气;蝼蚁有蝼蚁的自在——至少,你不必看着自己在意的人,在你‘可控’的小势里,一步步走向注定的终点,却无能为力。”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割在每个人心上。
林峰想起了自己创造的那些“可能”,若是成了道祖,他创造的每一缕光、每一道符,都必须符合天道的“预期”——他可以救一个人,却必须让另一个人死去以维持“平衡”;他可以创造一片乐土,却必须让另一片土地荒芜以遵循“轮回”。
“创造若失去了‘随心所欲’的热忱,只剩下‘按规行事’的冰冷,那还叫创造吗?”他轻声问,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那道声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