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词听起来很可靠,但在此刻的陆明轩听来却充满了悲哀。他需要另一个人来证明自己的存在,证明自己拥有过什么。这比单纯的失忆要可怕一万倍。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落回那本安静躺在地上的羊皮书。
不行。
这种代价太大了,大到他无法承受。如果下一次他使用了这本书,又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会被抹除?他自己?还是晴?
陆明轩不敢想下去。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羊皮书。
“林……”他尝试着在心里呼唤那个纸片人的名字。
“我有一个问题。”
他能感觉到一种微弱的联系,像是一根看不见的线连接着他的意识和这本书。
“这个代价我接受。但是能不能换一种方式?”陆明轩小心的组织着语言,“你只抹除物品本身,但……但把关于它的记忆留给我,可以吗?”
他知道这个要求很贪心,近乎于耍赖。
旁边的晴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太天真了,明轩。一个存在被抹除了,与之相关的所有信息都会变成无效数据,记忆自然也包括在内。这就像……你不可能删掉一个文件,却还保留着它的快捷方式。”
几乎就在晴话音落下的瞬间,一个意念直接烙印在了陆明轩的脑海里。
【做不到。】
干脆,不容置疑。
陆明轩的肩膀垮了下来,他把晴的分析和书灵的回答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一种无力感攥紧了他的心脏。
在这个该死的地方,到处都是不可理喻、无法违抗的规则。
“那就换个思路。”
晴的声音再次响起,她不知何时也蹲了下来。
“既然是交易,那就应该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她分析道,“它抹除了一本地图册,因为地图册是一个存在。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主动提供一个同等重要的存在来作为代价?”
陆明轩一愣,脑子有点没转过来:“主动提供?我们有什么……能跟那本地图册等价的?”
他们现在一穷二白,除了背包里这些赖以生存的物资,最珍贵的恐怕就是这本羊皮书本身了。用它去支付它自己的代价?这听起来像个死循环。
“价值是相对的。”晴的目光锐利,“对你来说,那本地图册的价值在于在关键时候指引方向的可能性。那么有什么东西拥有和你自身相关的同等存在价值?”
这些词汇在陆明轩的脑海里碰撞,激起了一串危险的火花。
他想到了自己的人生。一个因为炒股失败,被单位辞退,妻离子散,最后流落街头,甚至连自己的命都想丢掉的失败者。
自己的命……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猛地撞进了他的意识!
“平行宇宙!”陆明轩脱口而出。
晴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什么?”
“平行宇宙!”陆明轩重复了一遍,他的眼睛里面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狂热,“如果这个世界存在无数个平行时空,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存在着无数个我?”
他越说越觉得这个想法可行,思路也变得清晰起来。
“那些我,他们也是真实存在的存在!每一个都是一条活生生的命!从价值上来说,一条命难道还抵不过一本书吗?”
“我用另一个平行宇宙里,我自己的命来作为代价!”
巷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晴看着陆明轩,眼神复杂。她似乎被这个想法的疯狂给震住了。用另一个自己的命去换取一次使用道具的机会,这听起来像是魔鬼的交易。
但……在这个地方,谁又比魔鬼更善良呢?
陆明轩没有等晴的回应,他死死“盯”着那本羊皮书,将自己刚才那个疯狂的想法完整地传递了过去。
【用另一个平行宇宙的陆明轩的生命,作为我下一次使用你的代价,成交吗?】
时间似乎变得漫长起来。
陆明轩不知道书灵会不会同意,这个提议已经超出了他对异常物品的理解范畴。
就在他快要屏不住呼吸的时候,一个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意念缓缓流入他的脑海。那意念带着一丝温度。
【成交。】
陆明轩几乎要虚脱在地。
竟然真的成了!
然而还没等他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晴,另一句话紧跟着浮现出来,让他的心神剧震。
【因为我们是朋友。】
陆明轩猛地抬起头,将这句话转述给了晴。
晴脸上的震惊比刚才听到“平行宇宙”时还要强烈。
一个被规则束缚,以存在为食粮的异常实体,竟然会因为朋友这个词,就同意了如此离谱的交易?
这颠覆了她对后室里几乎所有事物的认知。
巨大的狂喜和荒诞感冲击着陆明轩的大脑,他们不仅找到了一个可以承受的代价,还意外地……收获了一个强大存在的友谊?
可就在这时,那本静静躺在地上的羊皮书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一阵柔和的微光。
光芒中,一行新的字迹缓缓在空白的书页上浮现。
看到那行字后,陆明轩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朋友需要帮助。】
【在这个层级找到旋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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