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运站在市一院的缴费大厅,手里捏着那张打印出来还带着温热的银行回执单。
上面的数字是“1,830,000”。
来医院的这一路上,他反复确认了几百次,手指一遍遍划过那一长串的零。
人生太他妈戏剧了。
几个小时前,他还盘算着从哪座桥上跳下去,能死得痛快点。
怎么就一转眼,稀里糊涂成了星海渔场的钓鱼工,还赚了一百八十三万?
“小伙子,发什么呆呢?钱交了就赶紧去办住院,你妈那手术排在明天第一台,孙主任亲自给你妈做。”
收费窗口的大姐探出头,催了一句。
马运一个激灵,猛地回神,对着窗口深深鞠了一躬,声音哽咽:“谢谢!谢谢大姐!”
他转身就往住院部冲,一路上撞了好几个人,连句“对不起”都顾不上说。
“妈!”
推开病房门,看见床上那个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身影,他再也绷不住,眼泪当场决堤。
“运……运儿,你咋了?是不是……又有人来催债了?”马母挣扎着想坐起来,眼里全是惊恐。
“不是!”
马运几步扑到床边,把那张回执单小心翼翼地塞进母亲干枯的手里,“妈!有钱了!咱们有钱做手术了!”
马母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串数字,看了半天,整只手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这……这么多零……运儿,你……你可别去干犯法的事啊!”
“没有!”马运咧开嘴,笑得比哭还难看,“我上班了!正经上班!去钓鱼!”
“我钓了条大鱼,我们老板心好,把卖鱼的钱一分不少,全都给我了!”
这番对话,被门口一个故作探病实则专门跟踪马运,正拿着手机拍视频的短视频博主,完完整整录了下来。
视频没加任何特效,只分了两段,标题也很质朴——《后续!钓鱼小哥拿到183万,第一时间给母亲交手术费!》
不到十分钟,这条视频以比病毒还快的速度,再次血洗全网。
评论区彻底炸了。
“卧槽!这他妈什么神仙公司?老板是散财童子下凡吗?”
“我收回昨天的话!这不是噶腰子公司!这是往你兜里塞金子的好公司啊!”
“妈的!谁也别拦我!我现在就去卖血买鱼竿!东港码头,老子来了!”
……
此时的东港1号码头,星海渔场临时招聘点。
场面已经不是混乱,是战场。
小舅刘文强穿着一身崭新的西装,人五人六地站在桌子后头,手里的大喇叭都快被他吼劈了。
“排队!都他娘的给老子排好队!挤什么挤!赶着去投胎啊!”
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威风过。
台下黑压压的人头,一张张脸上全是近乎哀求的目光。
这感觉,比吹了一瓶“毛子”还上头!
“下一个!你,对,就你!身份证!”刘文强指着一个戴金表的胖子。
他接过身份证扫了一眼,又把对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喇叭直接怼到胖子脸上。
“手表江诗丹顿,你跑来凑什么热闹?滚蛋!”
胖子脸都绿了:“我……我就想换份工作,体验下生活不行吗?”
“不行!”刘文强把身份证扔回去,“我们公司有规定,日子过得太舒坦的,一律不要!下一个!”
他现在对朱立生那套筛选标准,佩服得五体投地。
就得是这些被社会毒打过、被逼到绝路上的人,一旦给了机会,那忠诚度,比纯金还纯。
朱立生就坐在不远处的太阳伞下,刘喜儿正小口地给他喂剥好的葡萄,看着小舅那副小人得志的德行,只是笑了笑。
“下一个!”刘文强又指着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年轻人,“你,干什么的?”
“我……我是985硕士,曾任职大厂部门主管,工作乏味,想换个环境……”
“滚!”刘文强喇叭一甩,“学历太高,脑子里的花花肠子太多!我们这儿不养大爷!下一个!”
就在这时,朱立生的视线穿过人群,落在一个女人身上。
女人二十五六岁,长得端庄秀丽,但脸色蜡黄,眼神里透着一股死寂的麻木。
她紧紧拉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男孩很安静,眼神有些呆滞。
“小舅。”朱立生喊了一声。
刘文强立马屁颠屁颠跑过来:“哎,生子,咋了?”
“那个女人,带过来。”
很快,女人被带到朱立生面前,她紧张地拉着孩子,手足无措。
“为什么来这?”朱立生问。
女人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沙哑:“我儿子……病了,自闭症,需要很多钱治疗。我……我什么都能干。”
朱立生看着她身旁那个眼神空洞的孩子,又问:“你叫什么?”
“沈杜娟。”
“行了,你被录取了。”朱立生端起茶杯,“明天直接去渔场报到,找徐亮,就说老板亲招。”
沈杜娟愣住了,她不敢相信地看着朱立生,嘴唇哆嗦着,半天挤不出一个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