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辉见到这一幕,嘴巴能撇到天上去,甚为不屑。
朱立生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举起手里的香槟杯,对着台上的赵大江举了一下。
“朱常务,上来讲两句吧?”赵大江发出了邀请,这话听着客气,实则是把朱立生架在火上烤。
“好。”
朱立生也没啥可推辞的,这是应有之意,把酒杯递给旁边的徐亮,单手扣上西装的扣子。
他在全场几百道目光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皮鞋踩在木质台阶上,声音沉闷而有节奏。
站定。
台下,黄超坐在第一排,嘴唇上贴着纱布,那双眼睛恨不得在朱立生身上烧出两个洞。
朱立生双手撑在讲桌边缘,没有急着开口。
他沉默了足足五秒钟。
直到台下的私语声渐渐消失,所有人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时候,他才对着麦克风开口。
“刚才赵秘书长让我讲讲星海渔场。”
朱立生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其实没什么好讲的,无非就是鱼好点,卖得贵点,抢了某些人的生意。”
台下响起一阵轻笑,有人觉得这人是个没文化的草包,上台就露怯。
“但是。”
朱立生语气一顿,那种漫不经心的劲儿瞬间收敛。
身后的巨大投影屏幕突然亮起。
没有大家预想中的渔场风景照,也没有那些俗套的企业宣传片。
屏幕上只有一行黑底白字的巨大标题,字体锋利如刀:
《论传统海鲜市场的消亡与重构》
这行字一出,台下那帮正准备看笑话的老板们愣住了。
赵大江端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
连一直阴着脸的黄超,瞳孔都猛地收缩了一下。
“在这个行业里,有人靠关系拿货,有人靠拳头垄断,有人靠压榨渔民赚差价。”
朱立生的视线扫过第一排那几个脑满肠肥的大佬,最后落在黄超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上。
“这种模式,持续了几十年,大家都觉得是天经地义。”
“但在我看来,这都是垃圾。”
全场哗然。
“你说什么?!”一个脾气暴躁的批发商站了起来,指着台上怒喝。
朱立生看都没看他,按下手中的翻页笔。
屏幕画面跳转,出现了一张复杂的数据对比图,那是徐亮熬了三个通宵做出来的。
“这是一条鱼从深海到餐桌的成本链。”
朱立生用激光笔指着屏幕上的红色区域。
“层层加价,损耗巨大,最后消费者吃到嘴里的,是高价的次品。
而养鱼的人,拿到手里的是可怜的辛苦费。
中间的钱去哪了?都在在座各位的口袋里。”
“星海渔场不玩这一套。我们要做的,是源头直供,是品质碾压,是把中间那些吸血的环节全部砍掉。”
这一番话,等于是在砸在座绝大多数人的饭碗。
这里坐着的,大部分都是靠差价活着的批发商和渠道商。
“年轻人,话别说太满!”
有人高声喝道,“没有我们这些渠道,你的鱼卖给谁?卖给空气吗?
只要我们联合起来抵制,你的鱼就只能烂在海里!”
朱立生笑了。
那种憨厚的笑容此刻看起来格外讽刺。
“我的鱼,不需要求着人买。”
“从今天起,星海渔场将建立自己的顶级会员体系。
不管你是五星级酒店,还是米其林餐厅,想拿我的货,得排队,得竞价,得按我的规矩来。”
他指了指大屏幕上那几张极品东星斑和老鼠斑的照片。
“至于你们手里那些把控多年的‘渠道’……”
朱立生摇了摇头。
“那是旧时代的破烂。留着自己慢慢玩吧。”
十分钟。
整整十分钟,没有任何废话,全是干货和野心。
台下的朱全才看呆了。
老头子一直觉得自己儿子虽然出息了,但毕竟还是个农村孩子。
可现在,看着台上那个指点江山、把这帮平时高高在上的大老板训得脸红脖子粗的男人,朱全才突然觉得鼻子发酸。
那是他儿子。
是老朱家的种。
他下意识地把那微驼的背挺直了,原本不知道往哪放的手,安安稳稳地放在了膝盖上。
旁边的朱全秀也不缩脖子了,她看着周围那些人脸上震惊、错愕的表情,心里突然涌上来一股从未有过的痛快。
原来这帮有钱人,被人踩了痛脚也是这副德行。
“还有最后一件事。”
朱立生结束了演讲,视线再次锁定黄超。
“听说有人身体不适,嘴巴受了伤。”
朱立生语气关切,脸上却没半点笑意。
“如果是被某些‘意外’伤到了,那以后更得小心点。
毕竟,新时代的浪很大,身体不好,容易被拍死在沙滩上。”
说完,他根本不给任何人反驳的机会,直接转身下台。
会场里安静得可怕,几秒钟后,爆发出一阵巨大的议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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