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两点,日头正毒。
星海渔场办公楼外的沥青路面被烤得有些发软,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被暴晒后的尘土味。
办公室里,冷气机轰鸣,温度计的指针死死压在十八度。
朱立生坐在宽大的真皮老板椅里,两条长腿交叠搭在办公桌边缘。
他手里盘着那对刚入手的玉核桃,玉质温润,在他指间翻转碰撞,发出那种令人牙酸又心安的细微脆响。
“砰!”
办公室的大门被人粗暴撞开。
刘文辉像个刚从桑拿房里钻出来的肉球,呼哧带喘地冲了进来。
他那件名牌Polo衫的前胸早已湿透,紧紧贴在肚皮上,随着呼吸一鼓一鼓。
“生子!你到底是咋想的?”
刘文辉把公文包往沙发上一甩,也不拿杯子,直接凑到饮水机出水口,仰着脖子,“咕咚咕咚”灌了一肚子凉水。
水渍顺着他肥厚的下巴淌进领口,他也顾不上擦。
“徐亮刚给我发消息,说是你下的死命令?要让所有守夜的兄弟去金碧辉煌?”
刘文辉抹了一把嘴,五官心疼得挤在一起,活像被人割了一块肉。
“那是人去的地儿吗?那地方可是个销金窟!
进门费就得五百,最次的啤酒敢要一千二百八一打!
你要是想请兄弟们放松,东港街边大排档不行吗?五千块钱我能让他们连吃带喝,喝到吐!”
朱立生没搭腔。
他只是微微欠身,拉开右手边的抽屉。
手腕一抖。
一大捆红彤彤的百元大钞,“咚”的一声闷响,重重砸在红木桌面上。
十万块。
整整齐齐的一块“红砖头”。
刘文辉那双原本被肥肉挤成一条缝的绿豆眼,瞬间瞪得滚圆。
刚才还在喋喋不休的嘴巴像是被针缝上了,只有喉结剧烈地上下滑动了一下。
那是贪婪吞咽唾沫的声音。
“不够?”朱立生指尖轻点桌面,语调平得听不出情绪。
“这……这是公款?”刘文辉搓了搓手,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前挪了两寸,想伸手又有点不敢。
“给你的活动经费。”
朱立生收回腿,身子前倾,那股慵懒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压迫力。
“带上所有人,除了那个看大门的聋哑老头,连食堂做饭的阿姨都给我拉走。”
“记住我的要求。”
朱立生盯着刘文辉的眼睛,“到了地儿,别光顾着喝。
让你手底下那帮爱显摆的,把手机都掏出来。
拍视频,发朋友圈,定位必须精准到‘金碧辉煌888包厢’。
文案怎么写不用我教吧?就写——老板发财,全员狂欢,今晚不醉不归。”
刘文辉多精的人,眼珠子一转,视线在那捆钱和朱立生脸上打了个来回,立马咂摸出了味儿。
这是又要唱大戏的节奏。
既然是演戏,那这钱花得就不冤枉,而且……这一捆那是十万,去会所消费撑死七八万,剩下的……
刘文辉脸上那股子肉痛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油腻且谄媚的笑。
“嗨!我就说嘛,生子你怎么可能做赔本买卖!”
他上前一步,动作麻利地抓起那捆钱,拉开公文包的拉链塞进去,那速度快得像是在抢银行。
“放心!这活儿你大舅我拿手!
我保证半小时内,整个羊城水产圈都知道咱们全员去嫖……哦不,去团建了!”
刘文辉拍了拍鼓鼓囊囊的皮包,眼里的光比外面的太阳还贼:
“十二点前谁要是敢提回渔场,我把他腿打断!走了!”
说完,这胖子转身就跑,脚步轻盈得根本不像个一百八十斤的胖子。
两分钟后。
楼下传来一阵嘈杂的引擎轰鸣声。
十几辆拉鱼的金杯面包车和几辆皮卡卷起漫天黄土,浩浩荡荡地冲出了渔场大门。
喧嚣散去。
整个渔场瞬间安静下来。
只有风吹过芦苇荡发出的“沙沙”声,和远处增氧机单调的拍水声。
徐亮从套间的休息室里走了出来。
他换掉了平时那身工作服,穿了一套纯黑色的速干战术衣,裤腿扎进高帮军靴里,显得整个人干练且肃杀。
他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长条帆布袋,走到办公桌前。
“老板,清场了。”
徐亮走到落地窗边,伸手拉下百叶窗。
咔哒一声。
细密的叶片遮住了窗外刺眼的阳光,只留下一道道斑驳的光影投射在地毯上。
“一百个退伍兵,昨晚分批进场的。现在全散在杂物间、冷库顶和废弃的饲料塔里。”
徐亮声音压得很低,透着一股子血腥气!
“手机全部收缴关机,每个人配了热成像仪。
按照您的吩咐,除非看到信号弹,否则就算有人在他们头顶上拉屎,也没人会动一下。”
这是一支伏兵。
也是朱立生这两个月砸重金养出来的獠牙。
“家伙呢?”朱立生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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