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乐瑶挂了电话。
手机屏幕上那道裂纹,像一道丑陋的疤。
她抓着手机,手指捏得发紧,手心却感觉不到一点温度。
刘律师在电话那头贪婪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
“黄小姐,这事难办啊……五成!低于五成,风险我担不起!”
“四点五成。”
黄乐瑶记得自己当时咬牙的声音。
“明天上午,我要见到钱。”
“办不到,我就把这些账本送给警察,大家一起完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然后是那个贪婪律师几乎变调的回答。
“成交!”
黄乐瑶环视这间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书房。
这里曾是她最敬畏的地方,是父亲权力的象征。
现在,只剩一地狼藉。
她走到墙角,捡起那个被警察扯下来扔在地上的爱马仕铂金包。
鸵鸟皮,樱花粉,几十万的售价。
以前她用它来装口红,装补妆镜,装那些毫无用处的小玩意儿。
她拉开拉链,动作很轻,把那几本厚重的黑色账本,一本一本塞进去。
最后,是那份城西废弃冷库的地契。
拉链合上。
“咔哒”一声。
一个时代的门,关上了。
她拎着这个沉甸甸的包,转身下楼。
脚下踩到一块碎瓷片,发出一声脆响。
她没低头,也没停。
别墅外,黑色奔驰停在烈日下。
朱立生靠在车门上,抽着烟。
烟雾缭绕,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他看着黄乐瑶从那扇破败的大门里走出来。
她的步子很稳。
高跟鞋踩在满是落叶的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不再有昨天的踉跄,也没有前天的崩溃。
那张哭花的脸已经洗干净了,虽然依旧惨白,但眼神不一样了。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被一场大火烧过般,所有的天真、娇蛮、愚蠢都成了灰。
内心只剩下平静,灰烬下还有些危险的火星在闪烁。
朱立生弹了弹烟灰。
有点意思。
这只被他按在水里快要淹死的猫,居然成长了,开始学着亮爪子了。
黄乐瑶走到他面前,站定。
她没说话,只是把手里那个粉色的铂金包,递了过去。
朱立生没接,似笑非笑看着她。
“里面,”黄乐瑶开口,嗓子还是哑的,但每个字都很清晰,“是我给自己的赎身费。”
她停顿了一下,觉得这个词不准确。
“也是嫁妆。”
“冷库地皮的权证,还有我爸所有的暗账和人脉清单。”
她抬起头,直视朱立生的眼睛。
“这些东西,你应该知道怎么把它们变成资本。”
朱立生眯起眼。
他修长的手指动了,却没有去接那个包。
而是伸过去,轻轻挑起了黄乐瑶的下巴。
指腹粗糙,带着烟草的味道,摩挲着她细嫩的皮肤。
“嫁妆?”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戏谑。
“昨晚,你应该还是我脚边一条抵债的小猫咪。”
“怎么?今天就想爬起来,做带资入局的老板娘了?野心倒是不小!”
黄乐瑶的身体僵了一下。
但她的眼神没有退缩。
“抵债,是昨晚的事。”
“现在,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帮你最快、最平稳吃下整个黄沙市场的人。”
她语速不快,却精准剖析着局面。
“占地面积十五万平方的市场,二百多亩地皮,在东港这个黄金位置,价值你自己算。”
“那些暗账,牵扯到羊城水产圈一半以上的大老板。
八个亿的黑债,如果你处理得好,能换来八个亿的人情,或者八个亿的把柄,这些都是资本。”
“有我在,有这些东西在,再加上你的极品货源,我能帮你把黄沙市场的混乱,在一星期之内平息。”
她看着朱立生,眼底那点火星越来越亮。
他不在乎黄乐瑶的帮助,但他在乎这女人的隐藏性象征意义。
“我赌你现在最缺的,不是钱,是时间。”黄乐瑶呼吸急促。
“否则,你不会用那种不计后果的方式,把我爸送进去。”
“我爸是棋子,是别人推出来送死的。
你把他打倒了,就能保证,那些人不会再推一个‘李沙王’、‘张沙王’出来跟你斗?”
“朱立生,你需要一个信得过的自己人,一个懂黄沙市场所有潜规则的自己人,替你坐镇。”
这番话,让朱立生真的感到了意外。
他松开手,足足看了她三秒钟。
他心里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小看了这种在蜜罐和血水里泡大的富家子女。
她们的成长速度,一旦被逼到绝境,快得吓人。
他自己要不是有系统,有那几年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的经历,有经历老家事件后的成长,想驾驭这种女人,还真没那个资格。
哪怕是落魄的大小姐,对普通人来说,依旧是另一个维度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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