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江风带着湿冷的寒意掠过城西荒僻的河汉。这里远离主码头的喧嚣,废弃的旧栈桥如同巨兽的骸骨,沉默地伸向漆黑的水面。只有零星几点渔火在远处闪烁,更衬得此地鬼气森森。
沈墨与观墨等人,皆是一身利落的夜行衣靠,借着岸边芦苇丛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行。按照钱主事所绘的简图,那处所谓的“暗仓”,应该就在这片荒废河汉深处,一个依托天然岩洞改建的隐秘据点。
“公子,前面有动静。”观墨压低声音,手势一顿。众人立刻伏低身形。
只见前方百丈之外,临水的一片陡峭山壁下,隐约有微弱的光线透出,若非刻意寻找,绝难发现。山壁下方,水面看似平静,但仔细观察,能看到一条被人工开凿、巧妙利用岩石遮蔽的水道,直通山腹。两条看似普通的小船停在水道入口的阴影里,船上有人影蜷缩,似是守卫,但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守卫不算严,”观墨仔细观察后低语,“看来钱胖子对此地颇为自信,或者……他手下得力的人手,大多被调去应付码头和总号的麻烦了。”
沈墨微微颔首,钱友仁此刻内外交困,确实难以面面俱到。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环境,低声道:“此处易守难攻,水路是唯一通道。观墨,你带两个水性好的兄弟,从水下摸过去,探明水道内部情况、守卫换岗规律,以及仓内结构。记住,只探不入,万不可打草惊蛇。”
“明白!”观墨应了一声,点了两名手下,三人如同水獭般悄无声息地滑入冰冷的江水中,只留下几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沈墨与赵虎及剩余人手则在芦苇丛中耐心等待。时间一点点过去,江风吹得芦苇沙沙作响,远处偶尔传来几声夜枭的啼叫,更添几分紧张气氛。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水面再次泛起微澜,观墨三人湿漉漉地回来了,眼中带着兴奋。
“公子,探明了!”观墨抹了把脸上的水,语速极快,“水道进去约二十丈,里面别有洞天!山腹被掏空了大半,空间极大,用木柱加固,确实堆满了粮袋,数量极多,应该就是那八千石漕粮!里面有四个固定守卫,两人一组,守在入口内侧和仓库深处,警惕性一般,正在赌钱。换岗时间约在子时末。此外,还在仓库最里侧发现了一道厚重的铁门,上了锁,不知后面还有什么。”
铁门?沈墨眼神一凝。这暗仓之内,竟还有密室?里面藏的,恐怕不只是漕粮那么简单!是钱胖子这些年搜刮的其他财物?还是……更见不得光的东西?
“做得好。”沈墨赞许地点点头,脑中飞速盘算。既然确定了粮食在此,守卫松懈,那么连夜转运并非难事。但那道铁门,却勾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赵叔,”沈墨看向赵虎,“按计划,你带大部分人手持钱胖子的信物,伪装成隆昌号的心腹,子时末趁守卫换岗时接手‘转运粮食’之事,动静可以稍大一些,务必让守卫认为这是钱胖子的意思,将粮食顺利运往我们事先准备好的地方。”
“那公子您?”赵虎担心道。
“我和观墨,”沈墨目光投向那隐匿的山壁入口,“去会会那道铁门。既然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钱胖子此处藏得如此隐秘,铁门之后,必有重料!”
赵虎知道沈墨决定的事难以更改,且观墨身手敏捷,机警过人,应能护得周全,便不再多言,只是郑重道:“公子千万小心!”
子时末,正是人一天中最困倦之时。水道入口处的守卫打着哈欠,正准备换岗,就见几条小船无声无息地靠了过来,船头之人亮出了钱主事的贴身木符。
“主事有令,连夜转运仓中粮食,尔等听候调遣!”赵虎压低声音,模仿着隆昌号管事的口吻。
守卫验过木符,确认无误,虽有些疑惑为何如此匆忙,但钱主事近日脾气暴躁,他们也不敢多问,只得乖乖配合,打开水道闸门,引领赵虎等人进入山腹仓库。
仓库内灯火通明,果然堆满了粮袋。另一组守卫见是自己人持信物而来,也放松了警惕,在一旁看着赵虎带来的人开始忙碌地搬运粮袋。
就在这一片“忙碌”的掩护下,沈墨与观墨如同两道幽灵,借着粮堆和阴影的遮蔽,悄无声息地潜行到了仓库最里侧。那里,一道厚重的生铁门扉紧紧关闭,一把硕大的铜锁牢牢锁住。
观墨取出随身携带的纤细工具,凑到锁孔前仔细探查。沈墨则警惕地注视着仓库内部的动静,赵虎等人制造出的噪音很好地掩盖了这里的细微响动。
片刻,观墨眉头微皱,低声道:“公子,这是九转鸳鸯锁,结构复杂,强行撬开恐怕会惊动守卫。”他虽精通此道,但面对这种精巧的锁具,也需要时间和绝对安静的环境。
沈墨目光扫过铁门与周围石壁的连接处,忽然伸手,在门轴附近的石壁上轻轻摸索。指尖触到一处略微松动的石块,他轻轻一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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