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与胡巡检定下引蛇出洞之策后,三江口表面看似恢复了往日的繁忙与秩序,水面之下,却有多股暗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涌起来。
胡巡检那边,一方面以最高密级将案情与现有证据封装,派了绝对心腹,伪装成普通信差,星夜兼程送往省城按察使司。另一方面,则按照沈墨的建议,不动声色地开始对漕运衙门内部进行更隐秘的梳理,同时将得力人手撒了出去,严密监控所有从西边水道而来的船只、货物。
沈墨则坐镇客栈,如同蛛网中心的蜘蛛,通过观墨、赵虎等人,接收、分析着从隆昌号、码头、乃至市井街巷汇集而来的各种信息。钱友仁在经历了雨夜的惊魂后,果然变得更加“配合”,又断断续续地回忆起一些与西边货物相关的零碎信息,比如交接时对方领头之人似乎姓“雷”,脾气暴躁,以及装载矿石的箱子格外沉重,需要八人才能抬动等细节。
然而,一连两日过去,西边方向风平浪静,并未发现任何符合描述的可疑船只或人员出现。那“手背带疤”的联络人与神秘的“白先生”,也如同人间蒸发,再无丝毫痕迹。
这种反常的平静,反而让沈墨与胡巡检感到一丝不安。对手的耐心与隐忍,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直到第三日午后,事情终于出现了转机,却并非来自西边。
一名被胡巡检派往邻县、暗中查探与广源号有隐秘资金往来的一家小钱庄的亲兵,快马加鞭赶了回来,带回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他在那家钱庄附近蹲守时,意外发现了一个形迹可疑之人,其右手手背上,正有一道寸许长的旧疤!那人进入钱庄后不久,便有一辆来自西边方向的运煤船在附近码头短暂停靠,船上下来两人与那手疤男子在背人处低语片刻,随后手疤男子便匆匆离去,而那艘运煤船也未多做停留,很快便启程继续东下!
“运煤船?”胡巡检接到消息,立刻与沈墨碰头,“他们竟用运煤船做掩护!”
沈墨眼神锐利:“煤炭沉重,正好掩盖矿石的重量!而且运煤船往来频繁,不易引人注目。好精明的伪装!那手疤男子出现在邻县钱庄,定是去提取活动经费,与西边来人接头,获取指令或传递消息!”
“可惜未能跟踪到那艘运煤船的去向。”胡巡检扼腕。
“无妨。”沈墨沉声道,“既然确定了他们使用运煤船作为交通工具,且接头地点在邻县,说明他们的运输线路并非直抵三江口,而是绕行他处,分散注意。我们现在知道了他们的伪装和大致方向,便有了目标。”
他立刻对观墨吩咐:“让我们的人,重点排查所有往来于西边矿区和三江口之间的运煤船,尤其是那些不在主要码头停靠、或者在非正常时间靠岸的船只。同时,查一查邻县那家小钱庄的底细,看看它与哪些商号或人物有牵连。”
新的线索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再次激活了整个调查网络。然而,沈墨心中清楚,对手如此狡猾,绝不会只有一条运输线路,更不会轻易暴露核心成员。
就在沈墨与胡巡检全力追查运煤船线索时,又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从隆昌号传来——钱友仁死了!
据看守的兵丁说,钱友仁是昨夜在书房中“突发急症”,呕吐不止,待郎中赶到时,已然气绝身亡。初步查验,似是误食了相克的食物。
“误食?”胡巡检闻报,脸色铁青,“哪有如此巧合!定是灭口!”
沈墨前往隆昌号查看。钱友仁的尸体已被移走,书房内还残留着些许污秽的气味。他仔细检查了钱友仁用过的茶杯、点心,并未发现明显异常。
“对方下手干净利落,应是用了某种难以察觉的慢性毒药,或者……是买通了他身边之人,在饮食中做了手脚。”沈墨冷静分析,“钱友仁一死,隆昌号这条明线上的线索就算彻底断了。对方这是在断尾求生,同时也是在向我们示威。”
钱友仁的死,如同一盆冷水,浇在胡巡检头上,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对手的狠辣与能量。他沉声道:“如此一来,我们更不能放松对西边线路和那手疤男子的追查!这或许是唯一的突破口了!”
压力与紧迫感,陡然倍增。
也就在钱友仁死讯传开的当日下午,观墨那边终于带来了一个实质性的进展——他们的人在一处偏僻的小码头上,发现了一艘形迹可疑的运煤船,船上水手举止粗野,与寻常船工迥异,而且卸下的“煤块”中,似乎掺杂着一些颜色暗沉、质地坚硬的“石块”!更关键的是,据盯梢的兄弟回报,曾隐约听到船上的管事用带着江南口音的话骂人!
江南口音!暗沉石块!
所有线索,似乎都在这一刻,指向了这艘看似普通的运煤船!
“盯死它!”沈墨毫不犹豫地下令,“查明它的最终目的地,以及接货之人!但切记,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可轻举妄动!”
他感觉到,一直隐藏在幕后的“锚公”势力,终于因为接连的打击和压力,开始被迫调动他们那条最隐秘的“矿线”了。
收网的时刻,或许不远了。但越是此时,越需要耐心与谨慎。毕竟,他们要捕捉的,是足以掀翻巨舟的深海巨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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