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后巷那个不起眼的箭头标记,像一根无形的线,牵动着所有埋伏者的神经。沈墨断定,“白先生”这是在通知同伙改变接头方式,而新的地点,很可能就在箭头所指的西北方向。
“我们直接在后巷布下天罗地网,等那接应的人出现,一举拿下?”胡巡检摩拳擦掌,觉得胜券在握。
沈墨却摇了摇头,拿起那枚真正的白玉蝉,在指尖把玩着:“那样太被动了,而且容易惊蛇。他既然能识破我们的假蝉,说明接应者很可能也极其谨慎,未必会直接现身标记地点,或许只是去确认信号,真正的接头另有安排。”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与其等他来,不如我们主动‘送’上门去。只不过,送的不是地方,也不是时候。”
“墨掌柜的意思是?”胡巡检有些跟不上思路。
“把这枚真玉蝉,”沈墨将玉蝉轻轻放在桌上,“‘送’到镇上一个完全不相干,但又合情合理会出现这种东西的地方。”
“什么地方?”
“当铺。”沈墨吐出两个字,嘴角微扬,“一个看起来急需用钱、又有些来历不明的落魄文人,拿着一枚上好白玉蝉去典当换盘缠,这剧情是不是很合理?”
胡巡检眼睛一亮:“妙啊!当铺人来人往,消息灵通,那接应的人只要在镇上,很可能就会听到风声!而且当铺有规矩,会仔细验看抵押物,正好可以让他们看清这玉蝉的细节,确认是真品!”
“没错。”沈墨点头,“我们选一家信誉好、客人多的当铺,安排我们的人扮作当铺伙计。一旦有人来询问或者想赎回这枚玉蝉,立刻盯死他!这比我们在后巷傻等要主动得多,也更容易让对方放松警惕。”
计划定下,立刻执行。
第二天上午,落霞镇最大的“恒通当铺”里,来了一个面色憔悴、穿着洗得发白青衫的“穷酸文人”(由一名机灵的官兵假扮)。他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枚用旧手帕包着的白玉蝉,压低声音对伙计(观墨假扮)说,这是家传之物,无奈囊中羞涩,想典当些银钱做路费。
观墨故作惊讶地拿起玉蝉,对着光仔细端详,还拿出放大镜装模作样地看了半天,嘴里啧啧称奇:“哎呀,这玉蝉可是上好的和田玉,雕工也是老手艺了!客官,您真要当?”
“文人”一脸肉痛地点点头:“实在是……迫不得已。”
两人的表演吸引了当铺里其他几个客人的注意,纷纷侧目。观墨按照剧本,与“文人”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一个不算高但也不算低的价格成交,开具了当票,并将那枚玉蝉郑重地收入柜台后的一个锦盒里。
消息很快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落霞镇某些特定的圈子里传开了——恒通当铺收了枚品相极佳的白玉蝉,当主是个外地来的落魄书生。
鱼饵已经撒下,现在就等鱼儿咬钩了。
沈墨和胡巡检坐镇当铺对面的茶楼雅间,密切关注着当铺的动静。一连两天,当铺里虽然有不少人听闻玉蝉之名前来观看、询问,但大多是真心的古董爱好者或好奇之人,并未发现特别可疑的目标。
直到第三天下午,一个穿着褐色短褂、作寻常脚夫打扮的精瘦汉子走进了恒通当铺。他并没有直接询问玉蝉,而是先当了几件旧衣服,然后才仿佛随口一提:“掌柜的,听说前两日你们这收了个挺不错的玉蝉?能瞧瞧不?俺们东家就好收集这些小玩意儿。”
在柜台后的观墨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笑着应承:“客官消息真灵通,是有这么个物件。”他取出那锦盒,打开,露出里面的白玉蝉。
那脚夫凑近仔细看了几眼,尤其是玉蝉底部一个极细微的天然纹路(这是沈墨事先让他记住的真品特征),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常态,咂咂嘴道:“嗯,是个好东西。可惜俺们东家这两天不在镇上,等他回来再说吧。”说完,便拿着当旧衣服的几个铜钱,晃晃悠悠地走了。
“就是他!”观墨立刻发出信号。
这脚夫看似寻常,但他精准地辨认出了玉蝉的细微特征,并且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惊讶或渴望,最后那个“东家不在”的借口更是欲盖弥彰!他极大概率就是“白先生”的接应人!
“跟上去!看他去哪里,见什么人!但一定不要惊动他!”沈墨立刻下令。
一场无声的跟踪在落霞镇的街巷间展开。那精瘦脚夫显然是个老手,在镇上绕了几个圈子,还进了一家面馆吃了碗面,最后才拐进了一条偏僻的死胡同,推开了一扇不起眼的院门。
院子很普通,但位置绝佳,后门连通着另一条巷子,四通八达。
“看来这里就是他们的一个窝点了。”胡巡检看着手下绘制的路线图,沉声道,“墨掌柜,动手吗?连锅端了?”
沈墨看着那扇紧闭的院门,思索片刻,却再次摇头。
“不,再等等。一个脚夫,分量还不够。我们要通过他,找到背后指挥他的人,找到他们真正的老巢,甚至……找到那个一直隐藏在幕后的‘锚公’!”
他目光深邃,仿佛已经看到了更远处的大鱼。
这枚白玉蝉钓上来的,或许只是一条小虾米,但顺着这条虾米,说不定就能扯出后面那张巨大的暗网。
耐心,还需要更多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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