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渊(白先生)被投入了漕运衙门守卫最森严的牢房,单独关押,由胡巡检的绝对心腹日夜轮班看守,滴水不漏。这位昔日的“雅士”倒也沉得住气,除了要求干净的囚服和每日热水擦身(这要求在被冷笑着一口回绝后,他便不再提了),便终日静坐,闭目养神,对审讯一言不发,仿佛老僧入定。
胡巡检几次提审,威逼利诱,甚至将野猿涧矿工和青石镇“铁掌李”等人的供词摆在他面前,柳文渊也只是掀开眼皮瞥一眼,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复又闭上。
“这老狐狸,嘴比河蚌还紧!”胡巡检气得在值房里拍桌子,“难道就拿他没办法了?”
沈墨却并不着急。他深知,像柳文渊这种心思缜密、自负甚高的人,常规的审讯手段很难奏效。他的心理防线,需要从别处打开缺口。
“他不在乎自己的生死,甚至可能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沈墨分析道,“但他一定在乎别的东西。比如,他苦心经营的‘清誉’,他柳家的传承,或者……他背后那个‘锚公’的安危。”
“那我们该从何下手?”胡巡检皱眉。
“两条路。”沈墨伸出两根手指,“其一,继续深挖柳家明面上的生意,尤其是‘锦绣轩’的往来账目,看看能否找到与‘锚公’势力资金往来的蛛丝马迹。其二,攻心为上。他不是在乎形象吗?那我们就把他的真面目,稍微‘透露’一点出去。”
胡巡检眼睛一亮:“墨掌柜的意思是……?”
沈墨微微一笑,没有明说,但胡巡检已然会意。
很快,落霞镇乃至三江口的上层圈子里,开始流传一些关于柳文渊的“风言风语”。不是说他在外养了外室,便是影射他绸缎庄的生意有些不干不净,甚至隐隐有人提起,漕运衙门最近查办的私矿大案,似乎与柳家有些牵扯……这些流言真真假假,捕风捉影,却精准地打击着柳文渊最在乎的“名声”。
与此同时,对“锦绣轩”及柳家所有产业的查封和账目核查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沈墨亲自坐镇,带着几个从省城请来的老账房,夜以继日地翻阅着堆积如山的账册。
柳文渊做账的手段确实高明,明面上的账目几乎滴水不漏。但沈墨相信,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他重点关注那些与陌生商号、或者看似不起眼的小商户之间,数额巨大却理由含糊的“布料采购款”、“茶叶预付款”等。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核查到三年前的一本旧账时,一个老账房发现了一笔蹊跷的款项。账上记录是支付给“西山客”的一笔五千两的“珍稀皮毛定金”,但附带的契约副本却极其简陋,连“西山客”的具体名号、住址都模糊不清,而且这笔定金之后,再也没有任何关于这批“皮毛”入库或交易的记录。
“西山客……”沈墨看着这个代号,立刻想起了从水下密库起获的暗账中,似乎也出现过这个称谓!他立刻找出那本暗账,快速翻找。
果然!在暗账的某一页,清晰地记录着一笔时间相近的款项:“兑西山客,银五千,锚。”旁边还标注了一个小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船锚记号!
两条账目,一明一暗,金额、时间、代号完全对得上!这五千两银子,根本不是什么皮毛定金,而是通过柳家明面上的生意,洗白后支付给“锚公”势力的分红或活动经费!
“找到突破口了!”沈墨精神大振,“顺着‘西山客’这个线索,查!看看三江口,乃至省城,有没有哪个商号或者人物,与这个代号有关联!”
新的调查方向立刻展开。另一方面,牢房里的柳文渊,在听到狱卒“无意间”闲聊说起外面关于他“伪君子”、“斯文败类”的传闻后,虽然表面依旧平静,但紧握的指关节却微微泛白。当胡巡检再次提审,看似随意地提起那笔五千两的“皮毛定金”,并轻描淡写地说出“西山客”三个字时,柳文渊一直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瞳孔不易察觉地收缩了一下!
虽然他还是没有说话,但这一细微的反应,没有逃过沈墨和胡巡检的眼睛。
他知道“西山客”!而且这个代号,对他,或者说对他背后的势力,至关重要!
“看来,我们摸到老虎的胡须了。”退出牢房后,胡巡检难掩兴奋。
“还不够。”沈墨依旧冷静,“‘西山客’只是一个代号,我们需要知道这个代号背后,到底是谁。而且,必须尽快,我担心‘锚公’那边,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
他的担心并非多余。就在他们集中力量调查“西山客”时,一个意外的消息从省城传来——那位负责审理广源号案、并已初步接触到私矿案卷宗的按察副使,在返乡探亲途中,所乘马车马匹突然受惊,冲下悬崖,车毁人亡!经查,马匹事先被人喂食了过量的兴奋草药!
是意外,还是灭口?
消息传来,胡巡检惊出一身冷汗。沈墨的眼神也瞬间变得无比冰冷。
“锚公”的反扑,开始了!而且如此狠辣果决!
压力,如同乌云般再次笼罩下来。他们必须在对方下一次出手之前,找到“西山客”,撬开柳文渊的嘴,揭开“锚公”的真面目!
时间,变得前所未有的紧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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