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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撂下王大妈那碗热乎饺子,撒丫子跑得比被狗撵的兔子还快。
一口气蹿过两条街,肺里火烧火燎,才敢扶着根电线杆子停下来,呼哧带喘地往回看。
巷子口空荡荡,只有个早起倒痰盂的老太太,颤巍巍地端着个搪瓷盆,看傻子似的瞅着我。
我那破纸扎铺子的方向,安安静静,连个鬼影子都没追出来。
“呼…呼…”
我撑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胸口那闪电疤还突突地跳着,跟揣了个发烫的兔子似的。
符灵那老小子在我脑子里也消停了,估摸着刚才那一下“电炮”加夺命狂奔,也把它那点“电费”给耗干了。
“妈的…这叫什么事儿…”
我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手心黏糊糊的,还带着点韭菜味儿。
亏大发了!
刚吃俩饺子,还搭进去个引雷木!
那可是灰八爷送来的好东西!
还有我那铺子…现在指不定被那墙里冒血的“宅怨”和那泡发了的“水鬼”糟蹋成啥样了!
一股邪火蹭蹭地往上冒。
怕?
老子从穿开裆裤起见的鬼比你王大妈包的饺子还多!
就是憋屈!窝囊!
在自己个儿的一亩三分地上,被俩不知道哪冒出来的瘪三玩意儿给撵得跟丧家犬似的!
不行!这口气咽不下去!
铺子可以破,可以漏风漏雨漏耗子,但绝不能漏了老子姜九阳的胆气!
让鬼堵了被窝还不敢回去?
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在省城阴阳界混?
隔壁开寿衣店的刘瘸子都得笑话我!
我直起腰,狠狠啐了口唾沫,把那点后怕和韭菜味儿一起啐地上。
眼神一狠,转身就朝铺子走。
步子迈得又沉又重,踩得地上的碎石子咯吱响。
怕?老子字典里就没这字儿!
顶多是…战略性转移!
现在补充完“弹药”(俩韭菜饺子),该回去收账了!
等我杀气腾腾、跟个要找人拼命的街溜子似的杀回我那“九阳纸活铺”门口时,天已经大亮了。
阳光懒洋洋地洒在坑洼不平的街面上,隔壁杂货铺的王大妈正支棱着耳朵,隔着条街往我这边瞅,手里还捏着半个没包完的饺子,脸上那表情,三分担忧七分看热闹。
铺子门…虚掩着。
是我早上逃命时撞开的,这会儿还在晨风里吱呀吱呀地晃悠,像个咧着嘴无声嘲笑的破落户。
我站在门口,没急着进去。
鼻子先抽了抽,那股子浓得化不开的、混合着水草腐烂、淤泥腥臭和尸体高度腐败的恶臭…
淡了!几乎闻不到了!
只剩下铺子里原有的纸墨浆糊味儿,还有一股…淡淡的、像是被大火燎过的焦糊味儿?
奇怪。
我眯起眼,小心翼翼地把脑袋探进门缝。
店里…一片狼藉。
比我想象的还惨。
正对着门口那张堆杂物的长条木桌,塌了半边,三条腿断了两条半,歪在地上,上面蒙着的厚灰被蹭得乱七八糟。
墙角那片暗红的污渍人脸…没了!
只剩下墙上大片大片湿漉漉的水渍,颜色发黄发暗,边缘还有点焦黑的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燎过一遍。
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硫磺味的焦糊气。
货架…更别提了。
半边直接塌了,木头架子散了架,跟被攻城锤砸过似的。
上面那些金童玉女纸人,碎的碎,倒的倒,花花绿绿的彩纸撒了一地,惨白的脸蛋上糊满了黑灰,断胳膊断腿看着格外凄凉。
地上还散落着不少湿漉漉、滑腻腻的墨绿色水草碎屑和乌黑的泥浆点子。
最显眼的是屋子中央。
一大滩粘稠的、半凝固的乌黑泥浆,像个巨大的、不规则的伤疤,糊在水泥地上。
泥浆中间,还残留着几个巨大、深陷的脚印轮廓!
脚印边缘不规则,带着被强力挤压溅开的泥点,一直延伸到…通往后院的那扇破木门。
门…关着。
但门板靠近地面的位置,明显被撞得向内凹陷了一大块!
木头都裂开了缝!
门缝底下,还渗出来一些湿漉漉的痕迹。
我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尽量不踩到地上的泥浆和水草。
手里的引雷木没了,只能攥紧拳头,胸口符灵的力量缓缓流转,随时准备“漏电”。
走到那滩巨大的泥浆旁边,我蹲下身,忍着那股残余的、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仔细看那几个脚印。
又大又深,脚趾的形状模糊不清,边缘带着被强力拖拽的痕迹。
泥浆里混杂着一些暗黄色的、像是脂肪融化后的粘稠物,还有几片…极其细小、边缘不规则的青灰色皮肤碎屑。
那玩意儿…走了?
怎么走的?跟谁干了一架?
墙上那“宅怨”的血脸也被它顺带“舔”干净了?
一股极其荒谬的感觉涌上心头。
合着我这破铺子,成了俩邪祟的斗兽场了?
打完了拍拍屁股就走了?连个“场地损坏赔偿”都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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