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京师刚过元宵,永宁侯府的红梅还沾着残雪,白卿瑶却在暖阁里攥着北境急报,指节泛白得几乎要将素笺捏碎。炭盆里的银丝炭燃得再旺,也驱不散她眼底的寒意——信上字迹潦草,是萧璟身边副将亲笔所书,只说大军行至雁门关时遭遇百年不遇的暴雪,积雪封山阻断前路,粮草仅够支撑三日,将士们已开始拆营帐烧火御寒。
“姑娘,兵部刚来人说,雁门关一带积雪深达丈余,派去的探马都折了回来,根本找不到路。”青禾捧着刚温好的姜汤进来,见她脸色苍白,声音都放轻了,“陛下召集大臣议事,户部还在争论要不要再派援军,说雪太大,怕又是白白折损人手。”
白卿瑶猛地抬头,将急报按在案上,墨字“将士冻毙者已逾十人”刺得她眼眶发疼。她想起萧璟离京时的模样,银甲映着晨光,还笑着说“待开春便带北境的梅枝回来”,可如今他困在雁门关,连取暖的炭火都快没了。“不能等!”她霍然起身,披风扫过案角的茶盏,青瓷落地的脆响在暖阁里格外刺耳,“备马,我要入宫见陛下!”
宫门处的积雪已扫出通路,却依旧寒风刺骨。白卿瑶跟着内侍穿过层层宫廊,远远便听见紫宸殿内传来争执声。户部尚书的声音隔着门帘传出来:“陛下,非是臣不愿援救,只是雁门关如今已成绝地,暴雪不停,粮草根本送不进去!不如等雪小些再做打算。”
“等?”白卿瑶掀帘而入,官袍上还沾着雪粒子,“等雪小些,景王和三万将士早就冻饿而死了!”
殿内百官皆惊,连御座上的皇帝都愣了愣。白卿瑶屈膝行礼,语气却不容置疑:“陛下,臣有一策。臣曾随祖父研习北境舆图,雁门关西侧有一条废弃的商道,虽狭窄难行,却能绕开积雪最深的隘口。臣愿亲率禁军押运粮草,走这条商道驰援雁门关!”
“你?”户部尚书立刻反对,“白大人乃女子,且从未领军,如何能担此重任?再说禁军乃京中屏障,岂能轻易调出?”
“若京中屏障是靠牺牲北境将士换来的,那这屏障还有何用?”白卿瑶直视着他,目光锐利,“臣虽为女子,却熟稔北境路况;至于禁军,臣愿以永宁侯府满门性命作保,定将粮草安全送到雁门关,且不扰京中安宁!”
皇帝看着她坚定的神色,又想起萧璟在北境的安危,终于拍案:“准奏!朕给你五千禁军,再调工部赶制的防滑木屐、御寒棉甲各三千套,明日便启程!”他顿了顿,从腰间解下一枚鎏金令牌,“持此令牌,沿途州府皆需配合,若有违抗者,先斩后奏!”
白卿瑶接过令牌,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心头一定:“臣遵旨!定不辱使命!”
回到侯府时,暮色已沉。白卿瑶立刻召集禁军将领与工部工匠,连夜清点物资。暖阁里的烛火燃了一夜,她亲手将防滑木屐的铁齿加固,又在棉甲里添了层厚厚的羊绒——这些都是萧璟信中提过的,北境风雪大,寻常棉甲根本抵不住严寒。
“姑娘,您歇会儿吧,都熬了大半夜了。”青禾递上一碗热粥,见她眼底的青黑,心疼不已。
白卿瑶接过粥,却只喝了两口便放下:“不行,得赶在天亮前把物资装车。”她拿起一张舆图,指尖划过雁门关西侧的商道,“这条路我只在祖父的手记里见过,据说有几处悬崖,必须让工匠提前备好绳索。”
天刚蒙蒙亮,京郊校场已一片忙碌。五千禁军身着玄甲,牵着驮满粮草的骡马整齐列队,工部的马车里装满了棉甲、木屐与炭火。白卿瑶一身戎装,腰间佩着萧璟赠予的“守疆”剑——出发前她特意去了趟景王府,管家说这是殿下特意留下的,若她有需,可持剑调动府中力量。
“出发!”她翻身上马,长剑一挥,率先朝着北境方向疾驰。禁军与工匠紧随其后,马蹄声踏碎积雪,在晨光中扬起漫天雪雾。
刚出京师,风雪便大了起来。鹅毛大雪落在肩头,很快便积了厚厚一层。白卿瑶勒住马,回头望去,只见队伍像一条黑色的长龙,在白茫茫的雪地里缓缓前行。她从怀中取出萧璟的急报,指尖抚过“盼援军”三字,心中默念:萧璟,再等等,我来了。
行至第三日,队伍抵达雁门关外的忻州。州府官员早已接到消息,备好热食与草料。可刚歇下没多久,探马便来报:“大人,前方商道入口被积雪堵了,至少有两丈深!”
白卿瑶立刻起身,跟着探马赶往商道入口。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头一沉——狭窄的山口被积雪填满,像一座白色的高墙,根本看不清里面的路。“让工匠们立刻动手,用炸药炸开积雪!”她下令道,“禁军分成两队,一队帮忙清理积雪,一队警戒,防止有北狄游骑偷袭。”
工匠们立刻取出炸药,随着几声巨响,积雪轰然崩塌。禁军将士们拿着铁锹,顶着风雪奋力清理,汗水浸湿了内衫,一遇寒风便结成了冰。白卿瑶也拿起一把铁锹,加入清理的队伍,雪水顺着袖口渗进去,冻得指尖发麻,她却丝毫不敢停歇——多耽搁一刻,萧璟和将士们便多一分危险。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