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消失之人，让自己的力量蔓延到更远之处？
云放霎时回忆起斩灭颜料的那个夜晚，灶台火舌前烧火钳“铿锵”一声把蓝色颜料灼烫得灰飞烟灭。
一旁向锦若有所觉抬抬头，诧异发现墨汁仔在走神，面上还出现不明缘由的后怕之色。
“怎么了？”
他以为云放又想到什么细思极恐的小细节。
“……没什么。”
云放立即回话，握手机的手紧了紧。
如果最新有关「画」的情报是真的，这代表就差一点「画」就会通过自己身体的移动来到外婆所在的乡镇。
他完全没有发现那抹颜料几时附上了身，如不是外婆注意到衣角脏了恐将酿成大祸。
一个老龄化严重、人烟稀少的乡镇，被颜料悉数感染需要多久？祛阴碗又要怎么保证外婆不会被这个未知的鬼物伤害到？
眼下还有更紧急的事，他深吸一口气，暂时抛却纷飞思绪进入到特殊联络界面将二人最新发现告知与烛龙。
“树……尺蠖。”
敲下一个个字，云放回忆起昨夜所见。
树影婆娑，虫身摇晃。
抛开画面实际的诡异性不提，树跟虫是很自然会结合在一起相提并论的东西。
比如伏上树身的天牛，又比如在枝干间蜕皮的蝉。
“……人蠖只会吓人吗？”
云放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它们会不会像真正的尺蠖一样，拥有尺蠖这种虫子的习性？
虫待在树上并不是出自“喜欢”，而是不得已而为之。
每棵树都是一个复杂系统，枝干高耸，叶片交叠，自然灾害侵袭而下会被其挡下大半，比之处在空地安全许多。
此外，树之于虫就好比草原之于猛兽——是，“餐厅”。
当然对于尺蠖而言，在暴雨倾盆之时晃荡树上更可能是前者。
思路清晰起来，云放仔细回想当时看到的虫影所呈现的姿态，最终两个字跃上脑海。
“拟态！”
尺蠖，会拟态成树枝。
“它拥有尺蠖的习性，所以下雨时它支在树上躲雨，同时伪装成一触即断的树枝隐蔽自我。却又因为跟人类一样庞大的身体而显得像在……上吊。”
在一些地方尺蠖这个名字并不多为人知，可换个说法却会有不少人恍然是什么虫。
——春尺蠖，吊死鬼。
小时候那些大人总用“别去荒草地那边玩，有吊死鬼抓小孩”的说辞唬镇上小屁孩，云放后面才知道所谓吊死鬼是一种看起来很滑稽的虫子。
爬起来时不时凸起，跟被手指碰到的含羞草一般。
如果能确认人蠖在拙劣地拟态成树枝吊在树上的话，云放会作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首先，虫的确在树上。
在暴雨倾盆时吊在树上，褐色躯体与枝干宛若融为一体——如果它的体积不是人类大小的话。
拟态是一种自我防御机制，避免被发现。
当然目前最关键的不是这个。
“所以你是说，污染者的的确确就吊在树上，这不是什么幻影或者别的什么东西。那为什么你昨晚除此之外什么也没看到？”
向锦感觉脑子越来越乱。“包括树上的虫也只晃过一下就不见了，它们会隐身？”
云放沉默两秒，道：
“有一种情况能满足虫同时存在与不存在于树，也能满足陶健睡眠与自杀的同步进行。”
水花打在细密栅栏上，倒映在他探究的眸中。
那是唯一的可能，“这里存在两个时空，或者可称之为平行世界。自杀的行为与虫的行动都在那个时间进行，只不过因为势损害后这一片区域状态极为不稳定，才让人可以恍惚撞见另个时空正在发生的事。”
“阻止自杀与调查虫都只能在那个世界进行，所以……”
所以，雾烬的人并没有对他们下手。这不仅仅是担心打草惊蛇，更因为对方笃定在明面上的一中他们根本查不出东西。
这是极为大胆的猜测。
这代表，一中杂糅的东西又多了一个。
无论是自杀鬼还是「尺蠖」，都不像能制造另一个世界的鬼。
再者说……
假设存在这样一只鬼，它的目的又是什么？
自杀鬼基于雾烬的意志逼迫人走向绝路，「尺蠖」出于某个目的帮助自杀鬼散播污染，而有一个未知的东西弄出了一片让前面两个鬼可以稳定发育的空间……
“……这可能吗？”
喃喃声出现。与此同时江言词也知道答案必然是肯定的，因而他目露深思。
天枢就站在他跟前。
小老头矮了江言词一个脑袋，浑浊眸子低低看着川流不息的京市。良久，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有什么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我们也必须参与进去了。但成绩要怎么算？考核方干涉参考人员的试炼，这不公平，无论于谁而言。”
江言词手中拿着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正是云放给出的昨夜情报。
想不到作为考核地其一的渭文那边一个普通高中会先后扯出雾烬和一堆不明来历的鬼，江言词倍感头疼。
此时站在天枢办公室的他并非本体，而是某个局势稳定的地域调回的分身。
京市天气很好，至少此时阳光透过窗棂打进来时镀得人浑身暖和。天枢忽然翻过手掌，阳光自然地把他苍老而瘦削的手铺满。转瞬，被悉数握住。
“不会影响考核结果的。换言之，这不是我们可以影响的。”
“那个东西不止那小子跟一中其他人在面对。这也必然不在那群疯子计划内，否则他们不会暴露那么快。”
天枢说罢猛然咳嗽，当即摆摆手：“渭文那边的事不必操心。小江，这个地方你去一趟。”
很久没见天枢说这么多话，江言词都怕他咳下去会挺不住。
天枢再度开口：“岚州，多带一些分身去。”
“小孟今日内会离开那个域，进域之前先和她对接。”
关于这件事江言词并不意外，他点点头，“这是不是代表我们能制定关于「归来者」的策略了？”
天枢不置可否，缓缓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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