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来自画中世界的声音消失，楚南玉应该在认真进行调查行动了。
棋牌室一时陷入安静。
路鸠看了眼茶几上茶水，翡绿的光晕中叶片舒卷。脑海里，有关本次事件的线索不断梳理。
首先，海城蓝穆酒店的确是「画」第一次现身的地方，或者说它选择了从这里开始发散自己。住在这所酒店的人有一定经济实力，来自全国各地，无疑是附着颜料的最佳人选。
其次是颜料。这是已知的「画」的能力之一，通过附着颜料进行标记即将远行之人，从而借助别人的腿脚把自己的灵异气息带过去。
仅仅带去不能实现入侵，但配合它的另一特性——时空，便做到了发散自己的笼罩范围。
它的入侵带有一定目的性，目前看来，很可能与灰渊有关。
别的鬼对关中避之不及，它却恰恰相反，不仅通过人类进到关中，还与内里的「自杀」、「尺蠖」基于某个目的合作，用自己特性制造了自杀空间。
——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路鸠还记得听到“画中世界复刻了现实”时的震惊。
棋牌室隔音并不好，隔壁大妈大爷的嚷嚷声不绝于耳。她现在听得出是谁占了上风。
选在这接应与分析，一是近，二是隐蔽，三是来人多为这一带老住户，方便打听事情。
就比如今天，他们到达一中附近时分散开去询问了下渭文可能与画有关的事件。
渭文，在当时据最早进去的云放与向锦两位序列者所说，是有被画中世界复制的。
同时向锦提到苏梁并不在复制地域里，说明画的复制带着某种必要条件，至少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复刻现实的。
这种条件，或许就藏在谜面。
“画”。
他们发散人手询问了各种人群，同时档案组那边有人调取着有被复刻的地域有记载的、与画有关的事件。
目前调取仍在继续，而发散询问的结果包括：
菜农六婶：哪有什么画不画的，整楞高端干啥，除了小时候美术课没被占能画几笔，长大了谁还对这个感兴趣？
高中生雯雯：我想学美术，对画画感兴趣。不过你要说咱市有什么跟画有关的怪事，那我确实不太清楚。
中学教师小方：你说的怪事指什么方面？……灵，灵异？别是跟我开玩笑吧！（出示各种证件后）我真的搞不懂了，前阵子有人跟我说现在风头不对，赶紧出国。不会就是这些事吧？
小方今年三四十，平时兴趣使然会看各种末世小说，因此接受能力尚可。于一周前遭遇灵异事件，他自己并不清楚，身上仍缠有灵异气息。
因此调查组选择对他公布真相，签署保密协议，取得配合。
小方：“你们都不知道的事，那肯定首先排除有被记载在案。会不会是坊间传闻？我小时候听过类似的传闻，比如画里姑娘活了过来，夜里吸人精气什么的。”
“还有，你们说，有一只鬼跟画有关……鬼这东西，据你们给我看的资料，十分狡猾。它的诡异，在现实里表现出来的会不会不是画呢？”
……
最后，路鸠问了一个在本地开了多年出租车的司机。
他们信息来源杂，往往又跳不出本地圈子，对渭文各种怪事相当熟悉。
以下来自路鸠与出租车老王的对话。
路鸠：师傅您好，我是个网文作者，想写一本关于各地怪事异闻的小说。请问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事后我会给你酬劳。
老王（开车中）：当然可以，什么钱不钱的，就当唠嗑了！
路鸠（笑）：师傅，渭文这边有没有跟画有关的怪事，或者奇怪、突出的人物？
老王：前两年有个大学美术老师出轨，算不？
路鸠：哦，老师出轨？这件事后续怎么样了？
老王：能咋样，离了呗……
路鸠：有没有更奇怪的事情。一般完全想象不到，同时多在民间流传。最好是近几年的，比如，2027。
老王：神秘兮兮的，你们写小说的都这么取材？
路鸠：（尴尬地笑）
老王（沉默两秒）：……但你说，2027。那一年，我真遇到过怪事。
据老王所说，2027，也就是两三年前，他在某段时间连续接待了好几个去同一个目的地的乘客。
该地是没怎么开发的荒山，早些年偶有居民在此耕作，后面出于种种原因搁置后逐步荒芜。
附近有一片陵园，大家就算要打车去那一带也肯定是去陵园，结果那阵破天荒的个个都说要去北郊荒山。
“可能陆陆续续有十来个人去那里吧，我记不太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外貌？那谁记得清，我只知道里面有个小孩穿的校服像实验中学的。”
“对，一个人。我也纳闷，当时我问，小朋友，是不是说错目的地了？”
“他没回答我。”
老王挠挠脑袋，他总感觉还把什么事给忘了，思绪彻底拉回几年前的那个下午。
路鸠坐在副驾驶，不动声色观察他的微表情。
是真的在疑惑与思考。
“我想起来了！那个小孩还会唠一些很奇怪的话，我一开始还以为背课文呢，越听越古怪。”
老王眼神逐渐清明，“他说……”
“叔叔，我要开花了。”
—
向锦走在北郊陵园，没忍住摸了摸胳膊。
“好冷啊……难道是我心理作用？”
他点到为止地问了不少人，话题总会被扯到北郊荒山。
他必须怀疑，这个地方就是渭文被复刻的关键。
通讯器发出滋滋声，从十五分钟前开始他就无法联系外界。
就跟墨汁仔一样。
当然，不论是他还是云放，都清楚身上有一根魂线，在危险来临前拽动即可。
向锦现在没有很害怕，或者说，他有点麻木了。
任谁见了那些密密麻麻爬行的人蠖与行尸走肉般的颜料NPC都会这样。这个世界充斥诡谲与压抑，待久适应后只感疲惫。
绿树高扬，穿过陵园再走一阵小路就能到那座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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