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郊陵园看上去这会儿没人看守，向锦走了一路都没遇到NPC。
顺利走到那座荒山脚上，他往后一看，迷雾间绰绰约约可见整齐划一的碑探着头，与摇晃的树影一并隐没于霭霭。
按照正常套路，陵园这种地方包不对劲的。
一开始听说什么北郊陵园后的荒山时，向锦脑海里直接浮现以前看的恐怖电影：无数腐烂的手自湿冷土壤破出，后背出现沉闷而酸腐的气味，落入鬼潮之人崩溃失声……
结果什么也没有。
有的碑前放着花束，有的碑落了灰。平平淡淡，与外界别无二致。
向锦记忆里祭拜亲人的次数不多，大部分时候是去祭拜婆婆。
跟老爷子不一样，他和婆婆不太亲。不过祭拜等事自然是要行的，在高中那会儿婆婆意外去世后每年祭日当天他就会跟着去苏梁一处墓园祭拜。
小时候也经历过白事，那会儿不懂事，大人也忌讳这些关乎死亡的话题，跟小孩提起就总扯些有的没的的谎话，搪塞完叫人披麻戴孝守灵，又冷又无聊。
因而那会儿对于白事这种东西向锦觉得颇为麻烦，并不理解。
中间出了一些事，高中后再行祭拜他也懂了许多，至少清楚堂弟偷吃祭品这事儿绝对有问题。那小子事后还敢跟他炫耀，被他检举后喜提混合双打。
祭日。
有关这个日子的记忆总是流程化，当然，抛却行动，心理上有着种种不同感受。而有一种感受是许多人都会反复出现的。
“如果他/她没死就好了。”
死亡在崩解原先平静的生活秩序，尤其记忆是重灾区。
咔哒。
向锦回过神。
他踩碎了一根发脆的枝条。往后看已经看不到墓园了，此时山在眼前。
那小孩的话突然又响在耳畔，“我想，开花。”
为什么想开花来着？
向锦眼里浮出一分疑惑，停下脚步回忆出校后的经历。
“我想打听画可能的主题，然后有个小屁孩看不上我的酷炫奥特曼模型，说要……”
要什么？
变形金刚？超人？蝙蝠侠？还是说，孙悟空，唐僧，二郎神？
好像都不对。
不，不，我为什么到这个地方？
淡淡雾气中向锦伫立良久，神情疑惑至极。过了五分钟，他怔然回头，雾气忽地散去。
陵园。
许多惨白的碑错落，他咽口唾沫，再度朝山迈开步伐。
“祭……祭拜？祭拜婆婆？对吧，我来祭拜她……”
自言自语着，他走路似乎不太敏捷，时不时会踉跄几下。山路并不好走，尤其这会儿像才下过雨，既润又滑。
“祭拜……”
“祭拜的话我为什么不去陵园？”
“不对，不是祭拜。噢……我来接婆婆。”
“婆婆……好久不见。我来，接您回家。”
与此同时，棋牌室里路鸠回忆完跟司机老王的交谈后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渭文的警局特殊行动组组长黄守正见她表情不对，连忙问想到什么了，路鸠反问道：“渭文，有哪所学校校服是红黑相间的？或者说这里实验中学校服是什么颜色？”
“你问我这个……我只知道我儿子上学那阵实验中学校服是绿色的。要查不，跟画有关？”
没多久调查结果呈上。
现在各大学校校服都有所改良，配色尽量避开厚实的色泽，免得出现颜色影响学习情绪的情况。
就像医院病房色彩那样讲究。
黑红色，透着沉闷与压抑，尤其是在黑色映衬下红色的艳丽更容易激发人暴躁情绪，因而多不被采用。
最后一次采用黑红色校服的学校的确是实验中学。
不过，是2026年及以前的实验中学。
司机或许不太清楚这些改革变化，在2027的某个下午依旧下意识当那身衣服来自现在的实验中学。
而那个搭车去往北郊荒山的小孩如果是实验中学的孩子，又怎么会在一年后穿着废弃一年的校服呢？
的确存在觉得衣服好好的不穿浪费因此当常服穿的情况，只是，任何怀疑都必须被正视。
针对这个切入点的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摆在路鸠眼前的是一份寻人启事。
王子泽，11岁，实验中学四年级学生。失踪于2026年5月17日，当日穿着为实验中学校服。
而这套校服，废弃于下半年的秋季学期。
司机老王被找来指认时几乎没思考多久就确定，这个小孩就是他车上载的那人，一直说着什么“我要开花我要开花”，整得他频频回头看人对不对劲。
“除此之外还说了什么，仔细回忆。其他乘客的信息不管有什么你想得起就立马联系我。当时载这些人去荒山的还有其他车辆，你如果有联系得上的也可以试试，感谢您的配合。”
老王听完一脸懵逼，最后吐出几个字：
“别的，没啥啊……哦，他喜欢哪吒算不？当时也提了几嘴。我儿子也喜欢，这不前几年才出了电影，挺火的……”
路鸠回到棋牌室，将调查结果告知其他人。
最后，向锦的考核官庭越给出最可能的情况，“哪吒，花，死者。这不就是那个神话故事吗？死去之人由莲藕塑身，复活。”
“莲藕，自然可以引申开花。莲花。”
失踪……不，跟灵异有关必然不可能活下来。是死亡。死于2026年的王子泽在一年后穿着失踪前的校服，搭上老王的出租车。
一路毫不掩饰对哪吒的羡慕以及对开花的渴望。
而这一切，显然可以解读成：
他想被莲藕塑身，从而复活自己！
哪吒故事里主角剔骨还父，削肉还母，为寻灵魂载体而以藕塑身。这是否代表，这是一幅与传统神话故事有关的“画”？
向锦那边已经联系不上，好在有魂线在应该不会出事。
此时在画中渭文的只有楚南玉那支小队。
可以猜到向锦必然也接触到了这些事才会在画中断联，不论如何必须派人去到画里的北郊荒山，说不定还能跟向锦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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