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您觉得,在这里求婚,就不算 pressure(压力)了?”林晓月向前倾身,手肘撑在柜台上,托着下巴,眼睛直视着兰斯,“还是说,您觉得私下求婚,如果我拒绝了,您还能保住面子,对外可以说‘只是误会’,然后继续维持您那‘深情但尊重对方选择’的完美形象?”
兰斯抿紧了嘴唇。
“让我猜猜,”林晓月继续说,语气轻快得像在讨论今天天气,“如果我答应了,您明天就会让全帝都都知道,‘魔导师被二殿下的真诚打动,愿携手共度一生’。然后,我会成为您最华丽的装饰品,最有力的筹码。您会用‘尊重我的意愿’当借口,把我关在更精致的笼子里,偶尔放出来展示一下,告诉大家‘看,我的妻子多么特别,多么自由’。而实际上,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成为您的政治资产,被精心计算,被严格管控。”
她顿了顿,笑容加深。
“如果我拒绝呢?您会伤心,会失落,但会‘尊重我的选择’。然后,那些关于您‘苦恋无果’的故事会传遍大街小巷,您会获得同情,获得‘痴情皇子’的美名。而我呢?我会成为那个‘不识好歹’‘冷漠无情’‘辜负了殿下真心’的傲慢女人。到时候,无论我再做什么,都会有人指指点点,说‘看,就是她,伤了二殿下的心’。我的店,我的生活,我想守护的那点清净,都会在舆论的漩涡里变成笑话。”
兰斯的脸彻底沉了下来。他站直身体,不再伪装温柔,那双绿色的眼睛里透出冷光。
“晓月小姐,你把我想得太卑鄙了。”
“是吗?”林晓月也站直了,她绕出柜台,走到兰斯面前。她比他矮半个头,但此刻的气势,却仿佛在俯视他。
“那就证明给我看,殿下。”她说,“证明您不是想用婚姻绑架我,不是想用感情操纵我,不是想把我变成您权力游戏里的一枚漂亮棋子。证明您是真的尊重我,尊重我的选择,尊重我说过的每一个字。”
她伸出手,不是去拿那枚胸针,而是指向兰斯腰间——那里佩戴着一柄装饰华美的礼仪佩剑,剑柄镶嵌着宝石,剑鞘上刻着繁复的花纹。
“把您的剑给我。”
兰斯愣住了。
“什么?”
“您的剑。”林晓月重复,“给我。”
兰斯迟疑了一下,还是解下佩剑,递了过去。
林晓月接过剑。剑很沉,做工精良,是真正的、可以杀人的武器,虽然更多是象征意义。她握住剑柄,缓缓拔出。
剑身在暮色中泛着冰冷的寒光。
然后,在所有人——包括兰斯——惊愕的目光中,林晓月将剑尖指向地面,另一只手抬起,指尖在空中划过一道简洁而古老的符文。
淡淡的银色光芒从她指尖流泻而出,缠绕上剑身。
光芒所过之处,钢铁的质地开始扭曲、变化、重塑。
剑身上的宝石脱落,叮叮当当掉在地上。金色的纹饰融化、变形。冰冷的金属光泽被某种粗糙的、暗沉的、带着盐渍般的质感取代。
三秒钟。
也许五秒钟。
光芒散去。
林晓月手中握着的,不再是一柄华贵的皇家佩剑。
而是一条鱼。
一条用钢铁变成的、惟妙惟肖的、甚至能看到鳞片纹路的——
咸鱼。
干瘪,僵硬,尾巴弯曲,眼睛呆滞,嘴里还夸张地叼着一片铜片做成的柠檬。
“……”
死寂。
比刚才更彻底、更荒谬的死寂。
后厨传来苏小柔倒吸冷气的声音。林枫的眼镜滑到了鼻尖。叶辰的嘴角在抽搐。欧阳轩张大了嘴,下巴都快掉到地上。陆云舟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看着那条咸鱼,表情是罕见的、完全空白的错愕。
兰斯的脸,从白到红,从红到青,最后定格在一种混合了震惊、羞辱、和极度荒谬的铁灰色。
他死死盯着那条咸鱼,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晓月把咸鱼递还给他。
“殿下,”她说,声音平静,甚至带着点礼貌的笑意,“我和咸鱼的区别在于——咸鱼不用结婚,不用参与政治,不用成为任何人的装饰品或筹码。咸鱼只需要躺在阳光下,安静地晒干自己,然后被需要的人吃掉,或者被不需要的人扔掉。简单,直接,不拖泥带水,不玩弄人心。”
她松开手。
咸鱼“啪嗒”一声,掉在柜台上,发出沉闷的金属声响,嘴里那片铜柠檬还晃了晃。
“这就是我的答案,殿下。”林晓月后退一步,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慢走,不送。另外——”
她指了指柜台上的天鹅绒盒子。
“您的‘天空之泪’,请收好。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在奶茶店里,万一被珍珠奶茶泡发了,我可赔不起。”
兰斯僵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目光从咸鱼,移到林晓月脸上,又移回咸鱼。胸口的起伏越来越明显,呼吸声粗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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