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台的狼烟将东海的天幕染成灰青色,与碧蓝海水形成诡异对照。铁柱站在岸边高崖,国师黑袍在咸腥海风中猎猎作响,目光如刀锋般剖开浪涛,直指远处那三艘妖异巨舰。
那些船大得不像人间造物,船体泛着似木非木、似铁非铁的暗沉光泽,船首雕刻着扭曲的妖首,眼窝处幽幽绿光即使在白昼也清晰可见。舰船周围,海水不自然地翻涌,仿佛有无数无形触手在水下搅动。
“第三天了。”副将赵莽登上高崖,铁甲与佩剑相撞发出铿锵之声。这位跟随铁柱十年的沙场老将,此刻眉头紧锁,“这些妖物比我们想象的更狡诈。”
铁柱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如古井:“他们在等。”
“等什么?”
“等潮汐,等风向,等我们松懈。”铁柱微微抬起右手,指尖在空中虚划,一道淡金符印一闪即逝,“也在等我法力消耗。”
崖下军营井然有序,但每个士兵脸上都绷着一根看不见的弦。过去两天,小股妖物数次试图登陆,均被击退。那些身材矮小、皮肤如癞蛤蟆般凹凸不平的妖类,单个战力不强,却总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制造麻烦。它们会假装溃逃引诱追兵,会在浅滩埋设毒刺,甚至会利用潮汐送来装满腐毒的木桶。
铁柱转身,黑袍旋起一阵风:“传令各营,今晚轮值人数加倍,所有符师随时待命。”
赵莽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国师,将士们已经十分疲惫。东海妖患已持续三月,朝廷催促速战速决,我们却一直被动防御..….”
“莽夫。”铁柱轻斥,眼中却无怒意,“你以为我不想主动出击?那三艘妖舰周围布有‘逆灵结界’,任何术法靠近都会失效,寻常船只未及百丈便会自行解体。除非它们先动,否则我们无计可施。”
赵莽面露惊容:“连国师您的符法都…...”
“天地万物,相生相克。”铁柱望向远方,“东海妖族的术数体系与我们截然不同,需要时间解析。回去吧,告诉将士们,转机快来了。”
赵莽抱拳离去。铁柱独自留在崖边,直到夕阳西沉,海面被染成一片血红。
他想起离京前皇帝那意味深长的眼神。“铁柱啊,满朝文武都说你出身寒微,不配国师之位。这次东海妖患,是你的机会,也是你的劫数。”是啊,一个孤儿一步步爬上来的国师,不知触动了多少世家大族的利益。这次东海之行,只能胜,不能败。
夜深时,铁柱仍在主帅营帐内研究海图。烛火摇曳,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不过三十有五,鬓角已见霜白,那是过度耗神研究符法的代价。
突然,他指尖一颤,一滴墨汁落在羊皮纸上,晕开如血。
来了。
几乎同时,营外传来急促号角,夹杂着士兵的惊呼。铁柱身形一晃,已至帐外。
海面上正在发生不可思议的景象。从三艘妖舰的侧舷,滚落下数以千计的圆球,每个都有一间小屋大小,表面光滑如镜,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光芒。这些圆球入水后并不沉没,而是急速旋转,带着刺耳的嗡鸣声向岸边涌来。
“全军戒备!”铁柱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海岸。
将士们迅速就位,弓弩上弦,符师各就各位。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的一幕震慑——那些圆球密密麻麻,铺满海面,所过之处,连浪涛都被压制。
圆球群在距离岸边约百丈处突然变向,不再前冲,而是彼此吸附、堆叠,眨眼间竟筑起一道百丈高墙,完全挡住了后方妖舰的身影。球墙表面,无数圆球仍在高速旋转,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这是什么妖法…...”赵莽已赶到铁柱身边,仰头望着那堵几乎触及低垂乌云的圆球墙,脸色发白。
铁柱眯起眼睛,瞳孔中有细密的金色符文流转。他在解析这妖术的结构。
突然,球墙上千百个圆球同时打开小口,每个口子后都隐约可见妖物忙碌的身影。下一刻,火光迸发。
不是寻常炮弹,而是一种包裹在粘稠绿光中的球体,它们呼啸着越过空中,在军营上空突然解体,分裂成数十个较小的弹头,如雨点般覆盖下来。
“躲避!”铁柱大喝,双手结印,一道金色光幕在军营上空展开。
然而攻击范围太广,光幕只能护住部分区域。炮弹落地,爆开的不是火焰,而是浓稠的黑色液体,溅射之处,帐篷、兵器、营垒,甚至土地,都发出“滋滋”声响,迅速腐蚀融化。
更可怕的是那些不幸被液体溅到的士兵。他们的盔甲如纸片般消融,皮肉溃烂,发出凄厉惨叫,不过几次呼吸的时间,就已见白骨。
“救人!后退!”铁柱怒吼,光幕又扩大几分,但他额角已现汗珠——维持如此大范围的防御结界,消耗极大。
第二轮攻击接踵而至。这次炮弹散开后,有的竟然能在半空改变轨迹,绕过光幕,从侧翼攻击。
一队符师试图结阵防御,却被三发炮弹直接命中。他们的防护符咒在黑液面前如同虚设,顷刻间,五位符师连同他们周围十余名士兵化作一滩脓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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