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连夜修书,天未亮便让可靠的后生快马加鞭送往县城,直呈县衙一位与他有旧交的刑名师爷。信中,老村长将赵干办假借官府名义、巧立名目、欺压乡民、中饱私囊的劣行一一陈明,言辞恳切又不失犀利。
次日公堂之上,形势逆转。
县太爷本就对胥吏盘剥乡里有所耳闻,只是碍于琐事缠身,未曾细查。如今有老村长这位享有声望的老举人亲笔信为证,又有堂下毅凡不卑不亢、条理清晰的陈述,对比赵干办支支吾吾、漏洞百出的辩解,高下立判。
更巧的是,那师爷在一旁又“不经意”地提及,近日恰有大人即将巡察本县风纪……
县太爷惊出一身冷汗,当即震怒,一拍惊堂木: “好你个赵胥吏!胆大包天,竟敢假借本官之名,私设苛捐杂税,盘剥百姓,险些让本官蒙上不白之冤!败坏官府声誉,罪加一等!来人,摘去他的帽子,革去差事,重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赵干办面如死灰,瘫软在地,被如狼似虎的衙役拖了下去。很快,堂外传来他杀猪般的惨叫声和板子落在肉上的沉闷声响。
毅凡当堂释放,被没收的货物也悉数归还。他走出县衙大门,阳光刺眼,恍如隔世。他看着街上行人,心中却没有太多喜悦,只有一种沉甸甸的明悟:权力能害人,亦能救人,归根结底,在于执掌它的人。
与此同时,王家村里,王虎正得意洋洋地在家里喝酒,等着姐夫把毅凡收拾得哭爹喊娘的好消息。他越想越痛快,酒一杯接一杯地下肚。
然而,等来的却不是捷报,而是一个面如土色、连滚爬爬跑回来的李二狗。
“虎…虎哥!不好了!赵…赵干办他被县太爷革了职,还打了三十大板,丢…丢大牢里去了!”
“什么?!”王虎手中的酒碗“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猛地站起,醉醺醺的身体摇晃了几下,脸上得意的笑容瞬间凝固,继而变得扭曲狰狞,“不…不可能!我姐夫是官差!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啊虎哥!毅凡那小子已经被放出来了,正往回走呢!”赵三也哭丧着脸跑进来。
最大的靠山倒了!自己处心积虑的报复成了镜花水月,反而赔了姐夫又折兵!巨大的落差和恐惧让醉醺醺的王虎彻底失去了理智。
“啊——!”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猛地推开李二狗和赵三,跌跌撞撞地冲出家门,“我不信!我要去找那杂种算账!”
李二狗和赵三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追出去。但王虎酒劲上头,又急怒攻心,跑得飞快,直往后山悬崖那边冲去——他似乎潜意识里觉得,在那里可以堵到回村的毅凡。
天色渐晚,山路崎岖。王虎醉眼朦胧,脚下虚浮,一路咆哮怒骂。李二狗和赵三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却不敢靠太近。
突然,王虎脚下一滑,踩中一片松动的碎石!“呃!”他惊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猛地向旁边陡峭的斜坡栽去!
“虎哥!”李二狗和赵三吓得肝胆俱裂,拼命冲过去想拉他,却只扯下了一片衣角。
在两人惊恐的目光中,王虎如同一个破麻袋,沿着陡坡翻滚着坠落,脑袋重重磕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一动不动了。
他二人将王虎救起时,他已昏迷不醒,头破血流。郎中抢救了半夜,命是保住了,但人却傻了。
从此,王家村少了一个横行霸道的恶霸,多了一个整天痴痴傻傻、流着口水、只会对着人嘿嘿傻笑,或是被孩童用石子丢得嗷嗷叫的“疯虎”。他时而清醒片刻,眼中会闪过极度的恐惧,仿佛还记得坠落那一刻的恐怖,但很快又陷入混沌。他姐姐家也因赵干办革职而迅速败落,再无能力照顾他。
毅凡得知了王虎的结局,沉默了许久。他没有感到快意,反而有一种莫名的悲凉和警惕。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作恶者终自食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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