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役处的生活,与王毅凡想象中仙家弟子的飘逸洒脱截然不同。这里更像是山下的辛苦作坊,只不过服务的对象是修士。每日天不亮就要起床,砍柴、挑水、清扫院落、照料低级灵田、甚至去膳堂帮工…活计繁重琐碎,几乎榨干了所有时间和精力。
然而,王毅凡就像黑风岭岩石缝里生长的顽草,硬是在这艰苦的环境中扎下根来。他沉默地完成所有分派的工作,从不抱怨,那双锐利的眼睛却无时无刻不在观察、在学习。修真世界的神秘面纱,就在这点滴的劳作和观察中,被他一点点揭开。
杂役处的管事师兄偶尔会训话,语气中充满了对更高境界的向往和自身停滞不前的无奈。 “你们这些新来的,别好高骛远!老老实实干活,争取早日感应气机,踏入炼气一层,才算真正摸到修仙的门槛!像老子,卡在炼气三层这么多年,还不是得在这里管着你们这群猢狲!” “炼气三层?”王毅凡默默记下。他后来知道,炼气期共九层,前三层是基础,中三层可施展些粗浅法术,后三层才算登堂入室,为筑基做准备。而杂役处的管事,大多终其一生也就停留在炼气初期。
他也远远见过外门弟子来杂役处办事或路过。他们气息凝练,步履轻盈,眼中带着杂役弟子没有的光彩。听其他老杂役羡慕地议论: “看到没?那位师兄袖口的云纹是银色的,是外门弟子!至少是炼气中期的高手了!” “炼气中期算什么?听说内门的师兄师姐,很多都是筑基期的大人物了!能御剑飞行,寿元两百载!” “筑基期啊…那金丹真人呢?” “嘘…金丹真人那是宗门长老,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岂是咱们能议论的…”
炼气、筑基、金丹…一个个以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境界,如今变得清晰而具体,也让他明白了自己与真正修士之间那令人绝望的差距。
在杂役处,灵根的差距被放大到极致。 偶尔有外门弟子前来挑选临时杂役帮忙处理一些简单任务(如清理药圃、搬运特定材料),他们首选的都是那些虽为杂役、但已知拥有三四品灵根的弟子。因为这些人吸收灵气效率更高,体力恢复更快,甚至能稍微帮上点小忙。
而像王毅凡这种被判定为“混沌废体”的,永远是最先被忽略的。他只能干最重、最脏、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活。 “灵根决定一切”这句话,在杂役处得到了最赤裸、最残酷的体现。这也让他更加困惑于自己那奇怪的“混沌”反应。
杂役弟子每月仅能领取一块下品灵石和一枚最基础的“凝气丹”。 王毅凡第一次拿到那一块拇指大小、蕴含着微弱纯净能量的晶石时,紧紧攥在手心,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力量。而那枚散发着清香的丹药,更是被他视若珍宝。他才知道,修士修炼,并非单纯吸纳天地间稀薄的灵气,更需要灵石和丹药的辅助。
他也亲眼见过管事师兄为了一瓶能帮助突破炼气四层的“破障丹”,是如何地巴结一位外门管事。功法、丹药、法器、灵石——这些词汇不再是抽象的概念,而是切实关系到每一个修士能否前进的命脉。
杂役弟子理论上也可以修炼宗门最基础的《引气诀》,但功法口诀并非人人可得,需要用工绩点(完成额外工作或特殊任务获得)去向管事兑换,或者…有外门弟子以上的师长传授。
王毅凡一穷二白,也没有人会看得上他一个“废灵根”传授功法。他只能偶尔在干活时,偷偷观察那些有资格修炼的杂役弟子打坐时的呼吸节奏,默默模仿,却始终不得其法,感应不到丝毫气感。这种看得见摸不着的隔阂,最是折磨人。
通过听老杂役的闲聊和管事的训斥,他慢慢搞清了雾隐门的结构。 最高的是闭关的元婴老祖和金丹期的长老们,其次是各殿各峰的筑基期执事和管事,然后是内门弟子、外门弟子,最后才是他们这些杂役弟子和数量更庞大的记名、仆役。等级森严,规矩繁多,以下犯上是重罪。
他也知道了宗门内有炼丹阁、炼器殿、符箓堂、执法堂、任务殿等等机构,构成了一个庞大而复杂的运行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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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这段时日,王毅凡不再是那个对修真一无所知的山村少年。他对这个弱肉强食、资源至上、等级分明的修仙世界有了清晰而冰冷的认知。
他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是何等艰难:位于宗门最底层,背负着“废灵根”的标签,没有功法,没有资源,没有靠山,只有做不完的杂役和周围人或怜悯或鄙夷的目光。
然而,这些了解并未让他绝望,反而激起了他更强烈的斗志和不甘。
每当夜深人静,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简陋的通铺,听着周围杂役弟子们的鼾声或梦呓,他都会默默拿出那一块下品灵石,感受着其中微弱的能量,眼神在黑暗中亮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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