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月牙绿洲的氛围愈发微妙。涌入的修士越来越多,龙蛇混杂,摩擦与冲突也时有发生。绿洲的管理者——一个由几个本地较大商会和修士家族组成的松散联盟,明显感到了压力,增派了巡逻队伍,但也只能维持表面的秩序。
王毅凡依旧保持着他的修炼节奏,但对外界的感知更加敏锐。他注意到,那三名蓝袍修士并未离开,反而像是在绿洲中扎下了根。他们行事低调,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租住的院落里,偶尔外出,也是目的明确,似乎在打探着什么消息,尤其是关于天星商会飞舟停靠的具体事宜以及随行人员的构成。
“蓝袍可疑……”王毅凡心中默念着那则示警。他暗中观察过那为首的金丹中期修士,气息沉凝,灵力内敛,绝非寻常散修,更像是某个训练有素的宗门或家族出身。他们身上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煞之气,显然并非善茬。
这日午后,王毅凡正在研读一枚从玄黄山得来的、记载着某种土遁秘术的玉简,客栈掌柜亲自来到院外求见,神色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进来。”王毅凡撤去部分禁制。
掌柜躬身进来,手里捧着一个制作精美的玉盒:“尘凡前辈,方才有人将此物送到柜台,指名要交给您。来人放下东西就走了,并未留下名号。”
王毅凡目光落在玉盒上,盒子本身是用上等的灵玉雕成,价值不菲,上面没有任何标记。他神识扫过,并未发现禁制或毒物。
“可知来人样貌?”
掌柜摇头:“那人戴着斗笠,遮住了面容,气息也收敛得很好,看不出深浅。只说……‘故人相赠,飞舟之上或有用处’。”
故人?王毅凡在沙海可没什么故人。他心中疑窦丛生,示意掌柜将玉盒放下。
待掌柜离去后,他小心地打开玉盒。里面并非什么攻击性或诡异的东西,而是一套折叠整齐的衣物,以及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衣物是月牙绿洲常见的散修样式,粗布麻衣,毫不起眼。那人皮面具做工极其精巧,触手冰凉细腻,戴上后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容貌气质,甚至连金丹修士若不仔细探查,都难以看穿。
玉盒底部,还有一枚小小的玉简。王毅凡神识沉入,里面只有四个字:“易容,慎行。”
又是匿名的馈赠和警告!
先是借小石子之手传递模糊的示警,现在又送来易容之物。这背后的“故人”,似乎笃定他一定会去搭乘天星商会的飞舟,并且在飞舟上可能会遇到麻烦,需要隐藏身份。
王毅凡拿起那张人皮面具,在手中摩挲。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真心相助,还是想将他引入某个局中?这套行头,用还是不用?
他沉吟良久,将衣物和面具收起。无论对方目的为何,这易容之物确实能省去他一些麻烦。他本就不想以“尘凡”的身份登上飞舟,那样太过招摇,必然会引来无数关注和潜在的麻烦。能以另一个身份暗中观察,伺机而动,自然是更好的选择。
“看来,这飞舟之行,注定不会平淡了。”王毅凡非但没有感到麻烦,反而觉得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他喜欢这种掌控局面、洞悉隐秘的感觉。
他决定接受这份“好意”,但在使用这些东西之前,他需要亲自去确认一些事情。
是夜,月黑风高。
一道几乎融入夜色的淡薄影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听泉客栈,如同鬼魅般在绿洲的阴影中穿梭。正是施展了《虚空遁》的王毅凡。他收敛了所有气息,身形飘忽,即便从修士身边掠过,对方也只会觉得是一阵微风吹过。
他的目标,是那三名蓝袍修士落脚的地方——位于绿洲西侧一家名为“磐石居”的客栈,那里相对偏僻,更便于隐秘行事。
不多时,他便来到了“磐石居”附近。客栈外围布置了简单的警戒阵法,但对于精通阵法且神识强大的王毅凡而言,形同虚设。他如同穿过水幕般轻松潜入,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精准地锁定了客栈后院一处独立小楼——那三名蓝袍修士的气息就在其中。
小楼内灯火通明,但设有隔音结界。王毅凡潜行至窗下,将神识凝聚成一丝,小心翼翼地穿透结界,探听其中的动静。
“……消息确认了吗?那东西真的会在这次飞舟上?”是那名金丹中期蓝袍修士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八成把握。”另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回答,“我们安插在商会内部的人传回消息,这次飞舟的护卫队长换了人,是总会那边直接指派的‘铁面’司徒弘,此人一向负责押送重要物资。而且,飞舟在坠星崖停留三天,名义上是检修,恐怕另有玄机。”
“司徒弘?金丹后期那个家伙?有点麻烦。”第三个声音响起,有些尖锐,“不过,只要确定东西在船上,我们就有机会。老大,计划是否照旧?”
屋内沉默了片刻,那金丹中期修士才缓缓开口:“照旧。但必须更加小心。除了司徒弘,飞舟上肯定还有其他高手。我们的人要分批混上去,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暴露身份。目标只有一个——拿到‘星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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