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随贵妃探望后,慕容瑾的身影便在陆清欢心中挥之不去。他肩伤的细节、略显苍白的脸色,甚至那看似平淡却暗藏深意的一瞥,都反复在她脑海中回放。担忧如同藤蔓,缠绕着她的心。
她知道自己身份卑微,白日里绝无可能再接近重华宫。但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暗夜中的星火,在她心中点燃——夜探重华。
这个想法疯狂而危险。皇宫禁地,夜禁森严,一旦被发现,便是私闯亲王寝殿的重罪,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可她无法抑制那份想要确认他安好的冲动,那份源自灵魂深处的牵挂。
机会出现在三天后。贵妃因白日赏花略感风寒,早早歇下,睡前饮了陆清欢特制的安神汤,睡得格外沉。当值的宫女也因主子安寝而松懈下来。夜色深沉,月隐星稀,正是行动的好时机。
陆清欢换上最不起眼的深色宫装,将头发紧紧挽起,揣上一小瓶浓度最高的灵泉精华和一小包金疮药——这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她屏住呼吸,如同暗夜中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溜出后罩房,借着廊柱和花木的阴影,朝着重华宫方向潜行。
她对宫中的巡逻路线和换防时间己经暗中观察了许久,此刻小心翼翼地避开一队队提着灯笼的侍卫,心跳快得几乎要撞出胸腔。每一声虫鸣,每一片落叶,都让她心惊肉跳。
终于,重华宫偏殿那熟悉的轮廓出现在眼前。殿内只留了一盏守夜的长明灯,光线昏暗。她绕到殿后,找到一扇虚掩着通风的支摘窗。窗户很高,她费力地踮起脚,勉强能看到殿内一角——正是慕容瑾休憩的软榻所在。
借着微弱的光线,她看到慕容瑾并未安睡,而是和衣靠在榻上,手中似乎拿着一份文书,眉头紧锁。他的侧脸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愈发棱角分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孤寂。
陆清欢的心揪紧了。他伤还没好,为何不好好休息?
就在这时,殿内传来慕容瑾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既然来了,何必鬼鬼祟祟?”
陆清欢浑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他被发现了?!
她下意识地想逃,却听慕容瑾又道:“影一,下去吧。没有本王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殿梁上悄无声息地落下,对着慕容瑾行了一礼,随即消失在黑暗中。原来他是在对暗卫说话!陆清欢松了口气,冷汗湿透了后背。
然而,没等她这口气完全松下来,慕容瑾的目光却首首地转向了她藏身的窗口,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窗外的朋友,听了这么久,不打算进来坐坐吗?”
他……他发现她了!
陆清欢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逃是逃不掉了,她咬咬牙,心一横,费力地从那扇高窗翻了进去,落地时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慕容瑾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狼狈的模样,烛光下,那双深邃的眸子如同寒潭,映出她惊慌失措的脸。
“民女……民女参见王爷。”陆清欢跪倒在地,声音发颤,大脑一片空白。她设想过无数种见面场景,唯独没想过会被当场抓获。
“陆清欢。”慕容瑾缓缓念出她的名字,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你好大的胆子。深夜擅闯亲王寝殿,该当何罪?”
“民女……民女知罪!”陆清欢伏低身子,“民女只是……只是听闻王爷伤势未愈,心中担忧,故而……故而冒死前来,想……想看看王爷是否安好。”她实话实说,在这种洞察一切的男人面前,任何谎言都是徒劳。
慕容瑾沉默了片刻,殿内只剩下烛火噼啪的轻微声响。他看着她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肩膀,忽然道:“起来说话。”
陆清欢依言起身,却依旧不敢首视他。
“过来。”慕容瑾命令道。
陆清欢迟疑了一下,慢慢走到榻前。
“抬起头来。”
她缓缓抬头,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几个月不见,他清瘦了些,下颌线条更加锋利,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隼,仿佛能洞穿人心。
“你如何入宫的?”他问。
陆清欢便将李贵妃食欲不振、于公公寻访、她被迫入宫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隐去了灵泉的核心秘密和御前风波的凶险。
慕容瑾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榻沿:“李贵妃……倒是会找人。”他语气莫名,听不出是褒是贬。“你在宫中,一切可还安好?”
他……这是在关心她吗?陆清欢心中微动,低声道:“谢王爷关心,民女……一切安好。”
“安好?”慕容瑾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本王怎么听说,前几日长春宫不太平,有人差点掉了脑袋?”
他竟然知道!陆清欢心中一惊,随即了然。以他的身份,宫中的风吹草动,自然瞒不过他。那日暗中递纸条相助的……会是他的人吗?
“托王爷洪福,民女侥幸洗清了冤屈。”陆清欢谨慎地回答。
慕容瑾不再追问,目光落在她因翻窗而沾了些灰尘的手上:“你深夜冒险前来,就只为看看本王是否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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