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皇后萧氏听闻周嬷嬷的回禀,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脸上那抹惯常的、雍容得体的笑容淡了几分,眼底掠过一丝寒意。
“淑妃有心了。她自个儿的身子骨,自有太医院上心,清欢是外头的,怎好劳烦。”皇后声音温和,语气却听不出喜怒,“她既要调理,本宫这里还有些上好的血燕,你带回去,替本宫赏给清欢,让她好生将养着。淑妃那边,本宫会着太医去瞧瞧,就不必劳烦她了。”
一番话,轻描淡写地将淑妃的“示好”拨了回去,既维护了陆清欢,也点明了她皇后才是后宫之主,陆清欢的“恩宠”来自于谁。更是将“调理”之责,重新归于太医院,划清了界限。
周嬷嬷心领神会,恭敬应是,带着皇后赏赐的血燕退下。
消息传回安国夫人府,陆清欢悬着的心,落下一半。皇后果然不喜淑妃拉拢自己,出手阻挠,这让她暂时免于卷入后妃直接的争斗。但淑妃此举,也让她彻底暴露在了皇后和淑妃的夹缝之中,处境更加微妙。
然而,这并非陆清欢当前最紧迫的危机。那暗中酝酿的、指向她与瑾亲王“过从甚密、私相授受”的流言,如同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这流言狠毒至极,不仅污她名节,更可能成为政敌攻讦瑾亲王的话柄,简首是釜底抽薪!
“夫人,这流言来得蹊跷,传得又快,怕是有人故意为之。我们……要不要想个法子,压一压?”周嬷嬷忧心忡忡。
“压?”陆清欢冷笑一声,眼中寒光闪烁,“堵不如疏。越是压,越是显得心虚。既然他们想把这盆脏水泼过来,那我们不如……顺势而为!”
“夫人的意思是?”周嬷嬷不解。
“你立刻去办两件事。”陆清欢压低声音,条分缕析,“第一,让张掌柜暗中散出消息,就说我因忧心边军将士寒苦,日夜研制御寒强身的药膳方子,心力交瘁,病倒了。瑾亲王殿下体恤将士,也感念我一片赤诚,特赐下宫中御用的老山参为我调理。记住,要将‘边军将士’、‘御寒强身’、‘瑾亲王赐药’这几个字眼,传得绘声绘色!”
她要以“公”压“私”!将她和瑾亲王的“过从甚密”,引导到“忧心国事、体恤将士”的高度!老山参是珍贵,但瑾亲王“体恤下属”、“嘉奖有功”的名头,足以堵住大部分人的嘴!更要突出她“为国操劳、积劳成疾”的形象,博取同情,占据道德制高点!
“第二,”陆清欢继续道,“让药膳坊的伙计,悄悄在茶楼酒肆,散布另一条消息——就说有人嫉妒我‘安国夫人’的名头和药膳生意,故意造谣中伤,想毁我清白,断我财路,好抢夺宫中供奉的差事。言语间,可稍稍暗示,这背后可能是某些眼红的同行,甚至是……宫里的某些人。”
祸水东引,转移视线!将私人恩怨,引导到商业竞争,甚至后宫倾轧上去!流言之所以可怕,在于其模糊性。她要给流言“定向”,给众人一个看似更合理的猜测方向!
“这……能行吗?”周嬷嬷有些迟疑。
“行不行,试了才知道。”陆清欢目光坚定,“流言这东西,最怕的就是有更‘合理’、更‘有趣’的解释。我们既要为自己正名,也要给对手添堵!”
“是,老奴明白了!”周嬷嬷精神一振,匆匆去办。
陆清欢则铺开纸笔,开始写信。一封是写给皇后娘娘的,言辞恳切,感激娘娘厚爱,陈述自己“忧心边事、积劳成疾”,并“惶恐”地提及近日坊间流言,自陈清白,恳请娘娘做主。姿态要放得极低,委屈要表现得恰到好处,但绝不能显得心虚。
另一封,则是通过福安的秘密渠道,送往瑾亲王府。信中,她将流言之事、淑妃“示好”、皇后态度、以及自己“将计就计”的应对之策,简明扼要地告知慕容瑾。最后,她附上一张新拟的、专为边军将士驱寒暖身的“姜桂御寒汤”方子,并注明此方“己呈报兵部备案,可为今冬边军御寒之用”,请他“过目”。
这既是解释,也是试探,更是将两人的“往来”彻底摆到明面上,用“公事公办”来应对“私相授受”的污蔑。同时,这张方子,也是她“为国操劳”的实证!
做完这一切,陆清欢独坐灯下,心中盘算。她这一招“将计就计”,是险棋,也是绝地反击。成,则可扭转舆论,化被动为主动;败,则可能引火烧身,坐实“心虚”之名。但坐以待毙,绝非她的性格!
与此同时,阿甲那边传来了更重要的消息。
“夫人,有眉目了!”阿甲深夜潜入,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暗香阁那辆马车,连着两夜,都从后门运出几个大箱子,送往城西一处偏僻的货栈。属下跟踪发现,那货栈表面经营皮货,实则是个黑市销赃的窝点!而且,就在昨夜,货栈有生面孔出现,行迹鬼祟,似乎……是北边来的!”
北边来的?陆清欢心头一跳:“可看清样貌?是否是那疤脸汉子同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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