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石裂隙深处的洞穴,成了三人在“死亡雪原”中唯一的庇护所,也成了她们与残酷自然、与自身极限抗争的第一线战场。寒冷、饥饿、伤病,依旧是悬在头顶的利剑,但至少,她们暂时躲过了风雪的直接摧残,有了喘息和谋划的空间。
陆清欢的伤势在恶劣的环境下恢复得极其缓慢,但她凭借顽强的意志和对草药知识的精通,利用洞穴内找到的少量、耐寒的苔藑地衣(有些具有微弱的消炎、镇痛作用),配合自身所剩无几的药物,勉强控制住了伤势的恶化。高热退了,内出血止住了,但断骨和脏腑的震荡,依旧让她虚弱不堪,大部分时间只能躺着或靠着洞壁休息。
身体的衰弱,让她的头脑必须保持绝对的清醒和高效。她是这个小小“部落”的大脑,必须为生存的每一步做出最精确的规划。
食物,是首要问题。那匹驽马,是她们最后的、也是最珍贵的“活体粮仓”。陆清欢严令,不到万不得己,绝不可杀马。她们将马匹拴在靠近洞口、能避开最猛烈的寒风、又有少许光线(通过掩蔽的缝隙透入)的地方,每天用洞内收集的、冻得硬邦邦的、勉强可食的干枯地衣和极少量豆料喂养,尽可能延长它的生命。马匹的存在,不仅是潜在的食物,更是一个心理支柱——一个与“外面”世界、与“文明”还有联系的象征。
除了马,她们的食物来源极其匮乏。洞穴暗河冰冷刺骨,水流细小湍急,陆清欢尝试用自制的简陋鱼叉(用断裂的马鞍铁条磨尖,绑在木棍上)和小翠用破衣服编织的简陋“渔网”,守候多日,一无所获。或许这暗河太冷太急,本就没有鱼虾生存。
小翠每日的工作,就是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扩大搜索范围,在洞穴周边、风雪稍歇的间隙,寻找一切可以果腹或燃烧的东西。她找到过一些被冻在雪下的、不知名的浆果(数量极少,且难以判断是否有毒,在陆清欢确认前不敢轻易尝试),挖到过一些深埋雪下的、干瘪的草根,甚至幸运地发现过一窝冬眠的、不知名的小型啮齿动物(类似地鼠),成为了她们几天内唯一的新鲜肉食来源。每一次微不足道的“收获”,都能让三人兴奋许久,感受到生命在绝境中挣扎的喜悦。
周嬷嬷则负责照料马匹,看守火堆,处理收集回来的“物资”,并利用陆清欢的指点,尝试用收集来的、相对柔软的苔藑和地衣纤维,混合着从破衣服上拆下的线,编织更保暖的“袜子”和“手套”。她的手很巧,虽然材料简陋,但成品确实比光着或只用破布包裹要暖和许多。
取暖,是另一个生死攸关的问题。洞穴虽能挡风,但石壁冰冷,地气寒凉,温度依旧在冰点以下。那堆小小的篝火,是她们全部的热量来源。柴火(主要是干苔藑、地衣、草根,以及从马具、衣物上拆下的可燃物)消耗极快,必须精打细算。陆清欢制定了严格的“用火纪律”:只在必要时(烧水、处理有限的食物、夜间最寒冷时)添加燃料,且每次只加维持最低限度温暖所需的分量。三人尽可能靠在一起,互相取暖,节省体温。
陆清欢将大部分休息和思考的时间,用来观察洞穴,观察那唯一的、细小的暗河,观察洞壁上凝结的冰霜和偶尔渗出的水汽。她在寻找,寻找这个绝地中,可能蕴含的、未被发现的生机。
她注意到,洞穴深处,靠近暗河岩缝的地方,温度似乎比洞口处略高一丝,岩壁上也更加潮湿,甚至生长着一些在微光下几乎看不见的、极其细微的绿色藻类。暗河的水,虽然冰冷,但捧在手中久了,似乎能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冰雪的“活”气。
“嬷嬷,小翠,”这日,陆清欢靠在洞壁,看着那跳跃的、吝啬的火苗,忽然开口,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我们不能一首这样被动等待。我们必须……自己‘创造’生机。”
“创造生机?”周嬷嬷和小翠疑惑地看着她。在这连活下去都勉强的鬼地方,还能创造什么?
“对。”陆清欢的目光,落在那细小的暗河上,“水是生命之源。这暗河是活水,说明它连通着地下水系,甚至可能……连通着外面的、未被完全冻结的温泉或地热区域。只是这里温度太低,水流带来的那点热量,瞬间就被散失了。”
她顿了顿,继续道:“但如果我们能设法,将水流暂时‘留住’,在一个相对封闭、保温的小环境里,让它的热量积累起来……哪怕只提高一点点温度,或许,就能让一些东西……活过来。”
“夫人的意思是……挖个水池?把水存起来?”小翠似懂非懂。
“不完全是。”陆清欢摇头,指着洞壁那些细微的藻类,“你们看,这里虽然没有阳光,但这些藻类还能生长,说明它们不需要太多光,更需要……适宜的温度和湿度。如果我们能造一个‘暖房’,哪怕只比外面高几度,保持住湿气,或许……就能在里面,种出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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